在香山顶,我也给你寄了一些明信片。我时不时给你寄这些东西。你从来没有收到过。因为地址是我胡乱写的,每一次都不一样。
我很少想起你,只在一些平常的时刻,或者醒来即将被遗忘殆尽的梦里。
大前年我回了镇上一次,路过你的小院儿,敲了敲门,没人应。我就在门侧砖墙上的一个小洞里扒开土块,掏出钥匙开门进去。
你在院子里种了上一次见面我提到的辟邪祈福的草,我蹲在地上研究半天,心想还真有这玩意儿,本来以为只是一个传说。
我在院子里逛了一圈,又给自己沏了壶茶,一样的茶,我泡的味道总是差了一点,但走之前,我没有把它倒掉,我只揪了一根草。
上上次见面是整三年未有彼此音讯,这是常态。我在无人区死里逃生之后,总觉得是偷了一条命回来,不知该安放在何处,或者是不是该主动归还。
出来的第一时间给你写了信,信上我只画了沙漠中的落日,想问你见没见过这样美的东西。看到落日的时候便是那些想起你的寻常时刻。我怕我很快就会忘了。
这次我试图写上对的地址,把信绑在一只肉鸽子的腿上,眼看着它飞走了。放走它之后,发现很多人在偷偷看我,假装不经意得很明显。他们大概觉得我疯了,想询问我在无人区遇到了什么,想问我知不知道现在是何年何月。
我却只想知道那只鸽子会不会把我的画送到你的手中。你有把传说变成现实的能力。所以我满怀期待。
我没有手机,你也没有。我们是两个站在时代的阑尾上的人,随时都会被割掉。很多次我差点就被割掉了。我想应该弄个什么神物傍身。
我兜兜转转,觉得身上的厄运已经差不多散光了,就又跑回镇子找灵感。那次我幸运多了,你来给我开门,我就不用去掏那个土洞。
我在院子里闲逛,你泡好了茶静坐着不叫我。
逛累了我在对面坐下,跟你提起听说的一种罕见的奇草。你看着我若有所思。
一下午很快过去,夕阳的余晖打在你的身上,我抬头看得愣神。
“看过,两次。”你突然开口说道,声音平缓。
我愣了一下,然后不自觉地弯起嘴角,端起茶杯啜了一口。
我不想做任何事情打破此刻的安宁,只在心里编撰这简单四个字背后的故事。若有一个说书人在此,讲上几盏茶的时间也不完。
我不问你,这样,我们就总还有一个故事没有讲给彼此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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