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一门语言的乐趣

很多知道我会日语的人都会问我，你成绩这么好（今年7月N1考了155，但自认为没考到理想的成绩），不考虑出国留学吗/是要出国留学吗/去日本工作吧，似乎我学日语考JLPT就是冲着留学/工作之类明确的目标去的。

但事实上不是这样的，正如我回答过很多人“你日语为什么这么好呀？”、“你怎么学日语的呀？”（并且我也没觉得自己日语有多好，真的菜到不行考完N1才刚刚入门orz），我就是单凭兴趣——因为喜欢日本的动漫、电视剧、广播剧、进而对日本文化感兴趣（似乎就差玩原版游戏、追星、氪综艺了，粉了一个唱见将近5年算半个追星？），所以就跑去学了。基本每一个听过我说“听力和阅读我不练是因为没必要，平常看动漫日剧听广播剧看漫画接触多了自然就会了啊”的人估计都是一脸想要打死我个装X佬的表情（但我说的真是实话）。

而这，我认为才是学一门语言最好的办法，也是懂一门语言最大的乐趣。

曾几何时备考N2，因为当时没时间背单词所以考前一天在某APP刷完了N2高频800词，那应试填鸭的感觉可真是……恶心得快吐了，极其想念看动漫日剧漫画时这里学一个奇怪的单词那里学一句奇怪的句子的学习方式。

就是抱着对日本文化的兴趣，我很纯粹地去学了，而考级也因为没有就业啊留学啊之类的外界压力，所以心态很放松（就考来玩玩嘛）。然后考完之后呢，我也没打算用来吃饭，总感觉兴趣一旦跟吃饭牵扯在一起很大几率上是没有好结果的，就像以前我父母想让我去当钢琴老师结果逼得我在青春期叛逆反抗彻底放弃学钢琴了（还好现在重新爱上了）。

那我现在继不深造也不出国，似乎花那么多时间和金钱去学一门语言有点不划算？在求职简历上写多这么一句似乎也不那么吸引HR的眼球。

但是我想说，懂一门语言的乐趣，那是有多么智能、准确的翻译AI，都代替不了的。

翻译跟表演一样，都是遗憾的艺术。没有任何一门语言能在另一门语言中找到完全契合的表达，而翻译只是减少两者之间的偏差，在翻译的过程中会缺失很多味道，包括词句和说话人的心意。所以再怎么智能的翻译AI翻出来的东西，都无法超越懂一门语言的人亲身体会那门语言的感受。因为很多时候语言本身的味道，是根本翻译不出来的。

而懂一门语言，毫无疑问就是拥有一个独一无二的“感受器”，能够感受到在翻译过程中缺失的、语言本身所承载着的情感。一词一句，都是那么独特又无法用另一种语言契合地表达，只能自己细细品味。在我看来，这就是懂一门语言最大的乐趣，与深造无关、与工作也无关。

椎名林檎有一首歌叫《人生は夢だらけ》，是我最喜欢的一个歌名。某云里给出的译名是“人生处处是美梦”。懂日语的人一下就能感受出这其中巨大的鸿沟。だらけ是“全部、满”的意思，一词基本是用于负面、消极的场合（满身是泥），而很明显中译是偏向正面积极的。夢这一美好的事物和だらけ搭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绝望与希望缠绕交织的绝妙感受。不管中文如何翻译——处处美梦显得太过乐观，浮生若梦又显得太过悲观——这种味道都注定缺失了。而懂一门语言，就意味着你拥有了感受这其间不可言喻的味道的能力。

这就是我认为的，懂一门语言最大的乐趣，也是我学一门语言，最大的出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