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常常望着天空,
看着星星眨眼睛;
一转眼,时间悄悄走,
走不回那时候……
锈迹斑斑的铁栅栏挂着生锈的锁,泛着黑黄色一层层脱落的墙皮,老房子满目的破败感让人看见了笼罩在时间下过往的影子。
在每个人的记忆深处,一定都会有一些忘不掉的古老的故事,常在梦中被想起。想起过去的人,想起过去的事,是想念坠落的惆怅,是遥远的飘着芳香的亲切。
小时候,被人问起长大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我总是说要当一名主持人,像我们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些人一样。那时候的自己,总是觉得电视里的主持人说话好听,长得好看,主持人就是世界上最棒的职业。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早已遗弃曾经那个幼稚的想法,但那时候的记忆总会站在遥远的路的尽头,又突然的飘回来包裹住我。
小时候的家乡,有一座不出名的山,因位置偏北被大家称作“北山公园”,山不高,山坡也十分平缓,不一会儿就能爬到山顶。山脚下被政府修葺成一个小型公园,清早晨练的老人就占据了公园大大小小的角落。旁边有一座高耸的信号铁塔,下面的院子里就是广播电视台的办公大楼,院子的大门永远都紧紧的关着,写着闲人免进。
山上有一个很长很大的山洞,老人们说那是战争时期遗留下来的防空洞,躲避敌人的炮火用的。我脑中浮出画面,就像抗战题材的电影里演的那样,老人、妇女、孩子,还有伤残的士兵,害怕的躲在洞中相互依偎在一起。那个山洞便成了年幼时期的我们最大的乐趣,躲在洞中写作业,躲在洞中捉迷藏,只要去北山玩,就一定会去钻进防空洞中,那是童年的一片乐土。
山顶有一个断崖,山虽不是特别高,但站在那里依旧能将全城的风光尽收眼底,也是观看日初的绝佳地点。在很早的时候那里只是一片空旷的平地,没有任何护栏,总是有些危险的。后来修建了亭子,周围也都建起了护栏,去的人也越来越多。
夏天山里总是格外凉爽,蝉鸣阵阵,丛林深处的石头缝里还会有泉水流出,时常能看见拎着空矿泉水桶去爬山的人,在下山的时候就接了满桶甘甜醇厚的山泉水高高兴兴的回家去。
秋冬时节的山,就显得萧条一些,颓败的树,干枯的枝,人也少了,但没有了葱葱郁郁的遮挡,偶尔能看见逃窜其中的松鼠或刺猬。下过大雪后,漫山遍野就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到了那个时候,人就又多了起来。穿上厚厚的棉衣,戴好帽子围巾手套,就纷纷出门去寻找雪地里的乐趣。
山顶的侧面有一个巨大的斜坡,又长又陡,在很早的时候只是有些调皮的孩子在那里玩耍,并无多少人去。后来被修建成了一个滑雪场,就变得格外热闹。人们踩着滑雪板,或是坐着皮筏垫从顶端滑下,感受着风在耳侧嗖嗖吹过,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起红彤彤的笑容。
天晴的时候,阳光照在白茫茫的雪地上,闪着刺眼的光芒令人眩晕,但却是永不妥协的美。在没有踪迹的厚厚雪地上张开双臂向后一倒,地面就出来一个“人”字;或是故意呈外八字走路,走过后雪地里就留下了一长串印记,远看像车轮碾过一样。
春天冰雪开始融化的时候,迎春花的生命也开始复苏,黄黄的一小朵从地面钻出,盛开在未融化完的冰雪之间,晶莹剔透。总能想起当年在雪地里拍下的那些照片,和照片里的人。
那是我记忆里的苍山,记忆里的家乡。如同木心的那首从前慢:
记得早先少年时,大家诚诚恳恳,说一句是一句;清早上火车站,长街黑暗无行人,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幼年时的家乡,是渺小的,是落后的,是匮乏的;但那里的水是清澈的,天空是蓝蓝的;那里的人是简单的,那时的我也是简单的。
如今我居住的城市,没有山,也没有海,高楼大厦里密密的格子间,像囚禁的牢笼。高跟鞋匆匆的步伐像要奔赴战场。拥挤的马路,拥挤的公交,拥挤的地铁,像快要窒息的心脏。
盒子深夜打来电话问我到底怎样才算是人生的意义,我语塞。
她好似喝多了酒,没有理会我,自己喃喃自语。说生活的紧张忙碌让她变得麻木,说心机不够在工作上让她碰壁,说城市的拥挤浮躁让她想逃离,说四面八方袭来的压迫感让她喘不过气;只能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苦笑。
诚然,从某些角度来讲生活在城市的人,是匮乏的。自然乐趣的匮乏,归属感的匮乏,空间的匮乏,精神的匮乏。我们缺失的东西太多了。但我们生活在城市,习惯了城市,好似也变得依赖城市,想逃,又无法逃。城市里有我们奋斗过的青春、坚持过的梦想、沸腾着的开心或伤心。思想和行为有时候是矛盾的。
木心说,思想像拉管,只要不断,就会越拉越细。要用不倦的热诚,保持着一些习惯,才能在与时间的对峙中,让神色益发俊朗。到底怎样才算是人生的意义?我也曾反复地问自己,有时候头脑干枯的会像残冬时的树叶,稍一触碰便会粉碎。或许是那些能够一直保持着的习惯;或许是那些年幼时喜欢的能发自内心高兴的事。
我们不停找寻着自身的意义,我们都迷茫,我们都不知所措,我们都沮丧。但无论周围拥挤也好,浮躁也罢,我们还是要努力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直到有一天你会感受到巨大的饥饿,像困兽,像初生的婴儿,你会拼命吮吸着能吮吸的一切,一步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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