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余生里,祝你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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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你年少的诺言,不会变成转瞬即空的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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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京的某处巷弄,苏见抱着一只猫,拎着袋子,悠哉悠哉地往家走。32岁的苏见是一位漫画作者,日益明显的啤酒肚与渐渐稀薄的头发无不昭示着中年男人的尴尬处境。
编辑打来的催稿电话惹得他心烦,他索性关机,把手机丢到沙发一角。正扒拉着购物袋寻摸食物的花花回过头去斜睨了他一眼,鄙夷他的不负责任。花花是一只拥有特殊能力的黑猫,机缘巧合之下被苏见当成流浪猫收留了。
苏见“吨吨吨”地灌下半瓶啤酒,又撕了几块鸡脯肉填进嘴里,擦了擦满是油渍的手指,打开电视,调到体育频道。“今天晚上有世界杯,稿子可以明天赶,比赛不能看重播。”苏见对正啃着鸡爪子的花花,大言不惭地阐述着自己的人生格言。
他不踢足球好多年了,老胳膊老腿儿的折腾不动了,也就只有在看着自己喜欢的球队在绿茵上奔跑时,才能点燃起内心的小火苗。
花花把骨头吐进垃圾桶,跳上沙发,一头扎在苏见柔软的肚子上,舒服地打起了盹。电视的音量被好心地调低,他生怕一惊一乍的解说员再吵醒了怀里的猫,这猫犯了起床气能挠自己一个花脸。
苏见看看桌上的炸鸡啤酒,看看电视,又看看自家的猫,不由喟叹,一个人的生活也很好,自由自在,单身久了好像也不在乎了,就是今年过年回家又免不了要被家长一通说教。
2
苏见的房间里没有贴满整面墙的海报,也没有贵到合下来可以买一套房的手办。他的办公桌上被零食、杂志、电脑堆得满满的,床上是胡乱卷起的被子,脏衣篓里有攒了一周未洗的衣服。唯一一个与房间整体风格格格不入的是他自己画的一张海报,一支足球队的合影,站在中间的少年身材匀称,笑容明媚,是大学时期的苏见。
海报的配字是“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这句话是他刷微博时偶然看到的,不知怎的就戳中了他的心。他翻箱倒柜地找照片,从幼年到大学,他想从老照片里寻觅过去的记忆。直到他找到一张足球队的合影留念,一下子就红了眼,那是他最后一场比赛,踢完就毕业了。大家各自散伙前,留下了最后一张合照。
照片背面的右下角有用圆珠笔写的一行小字,某年某月某日,于辰辰拍摄。于辰辰,是他的初恋,大学四年工作三年,相恋七年最终落入分手的结局。
今年是他们分手的第三年,他本以为都放下了,却在一周前收到她的结婚请柬时心脏疼得阵阵抽搐。喜庆的红,在他看来,像是剖开他的心脏用淋淋的鲜血浇上去的。
3
“你想看看过去吗”“想”
花花打了个响指,苏见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模糊起来,头渐渐变得昏沉,慢慢失去意识。等他再次醒来时,一切都退回到了十年前。
于辰辰抱着矿泉水,站在操场跑道上,蹦蹦跳跳地为他加油助威。他看着她奔跑起来,汗水淌下来,前胸后背都湿透了。“你看,那时的我们,多好啊。”“你看,那时的你,肚子上没有赘肉呢。”苏见捏捏肚子上的软肉,没有再说话。
于辰辰在体育课上崴了脚,他背着她去医务室,“足球不好学的,也有点危险,你为什么不选羽毛球,我记得你羽毛球打得很好啊。”“因为你喜欢啊”说完,她低下头,长长的头发垂下,蹭得他的脖子痒痒的。明明几分钟的路程,两个人却走了很久很久。
她傻傻等了两个小时,在看到他从远方气喘吁吁地跑来时,眼里的焦急全化作了欣喜,快速扑过去抱住他的那瞬间全身都泄了力气。因为他的迟到,他们错过了流星雨。他慌忙道歉,她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只是说着没关系。
她幻想过双手合十对着流星许愿,希望自己可以嫁给身边这个迟钝的少年。
有些机会,你错过了一次,可能就错过了一生。
4
“你总觉得她天真可爱,其实她比你成熟多了。”“是啊,她一直在变得更成熟,而我却在天真的路上渐行渐远。”
校园歌手赛的庆功宴上,闺蜜们都跑来跟她敬酒,庆祝她夺得冠军。酒过三巡之后,大家都进入了微醺的状态。她的闺蜜带着醉意说道,“我真羡慕你啊,唱歌一级棒,和男朋友还那么好。我打赌,你一定是我们当中最早结婚的。”
“我跟”“我也跟”“…”众人晃着手里的酒杯,跟着瞎起哄。
于辰辰有点喝醉了,她看着苏见,眼里亮晶晶的,好似满天星辰都藏匿在她的眼睛里,“你会娶我吗?”“会啊,到时候我们去你最喜欢的巴黎去度蜜月。”
“我要你对着月亮发誓。”“好好好,我发誓,苏见一定会娶于辰辰。”月光太皎洁,映衬得少年格外温柔。那晚,月亮应该是太忙了,没有接收到他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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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不是浪漫的童话,也不是不痛不痒的青春偶像剧,它是残忍的,是血淋淋的。毕业后,两人的工作都不顺利。他的漫画作品不被看好,她总是被留下来加班,两人独处的时间越来越少。
“说好的周末一起去听音乐会,为什么不去了?”“我明天就要交稿子了,你能不能体谅一下我。”“我体谅你?那谁来体谅我?既然做不到就不要答应啊。”
苏见只当她是耍小孩子脾气,哄哄就好了。殊不知,失望的种子早就在他一次次失信时埋下了,慢慢生根发芽,只等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苏见揉着她的手,看着房间角落里那架破旧的吉他,“我以后给你买一个好一点的吉他,别再用这个了,太伤手了。”他说道。于辰辰舍不得买贵的,这个吉他便宜但是质量差,弦不好按,她每次练完后手都会很疼。但是这把吉他,她已经用了好些年了。“谢谢,不用了,我们分手吧。”她一边说着,一边扯开他的手。
你的承诺太重,行动太轻,我不想再一次次地承受期待后的失落。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当一个人失望攒够了,他就会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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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吧”苏见对花花说道。
“你想好要怎么做了吗?”“我想好了。”
婚礼大典,台下宾客百余位,台上新人成双。他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旁桌的同学拉着他一通问东问西,他随意地敷衍了几句。她的头发被高高绾起,洁白的婚纱凸显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与白皙的皮肤。她挽着新郎的手臂,笑得眉眼弯弯。台下的宾客也都笑意盈盈,只有他揉了揉酸涩的眼角,勉强自己不让眼泪流下。
“你穿婚纱的样子真美,比我想象的还要美。”“谢谢。”
苏见拿出了一个月的积蓄,随了份子,给她准备了新婚礼物。“拆开看看吧。”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架吉他。他不懂乐器,他只记得老板对他说,这吉他质量很好,弦好按,材料、音质、手感都是上乘。她看着这份姗姗来迟的礼物,声音颤抖地说着谢谢。
接下来就是新郎新娘轮番敬酒的环节了,他已经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了,趁现在体面地离开吧,给她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好了。
在他转身的同时,她抱着吉他走上台,缓缓拨动琴弦,“我多喜欢你,我不知道,喜欢你让下雨天放晴了,喜欢你让下雪天温暖了…”
背过身,他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哭得狼狈不堪。对不起,答应会娶你,答应陪你去巴黎,答应给你更好的生活,我一个都没有做到。
关上门,里面的热闹都与他无关了。苏见与于辰辰的故事结束了,她成了别人的新娘,是他永远的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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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别乘着年少气盛,就轻易许下沉重的诺言。如果许诺了,就别让她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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