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梦成为泡影后,农村人的本份就是面对黄土,讨亲当家。放下了书包理应是扛锄头的男子汉了。
冬天农闲,我随院落里的长辈蒋朝雄、张永银、同辈蒋社堂、蒋和成等风尘仆仆,去了城步西岩打工维修水圳。恶劣的环境,繁重的工种令我瘦小的身体招架不住,可心里把这当做绝好的煅炼机会,坚守岗位,两个月没有和家里联系了想家的感觉无法形容,也不可替代。
恰好蒋社堂要去邵阳办事,要从家里路过,同时把所有人家里的消息带来了。说我父母正在托媒人张永洲老人给我物色对象(婆娘),是蒋家代院子蒋廷的长女蒋美。我将信将疑,因为这是我本人的终身大事,我不在家是不可以的,何况我根本没有这个想法。必须要有一技之长,具备为社会做贡献的本领了,才能考虑聚亲的事,我在心里祈祷:父母千万别为我操这份心!
年关接近大家归心似箭,我的心里带着一份疑虑回到父母跟前,就在饭桌上父母兴致勃勃的对我说:“这个蒋美容很勤劳、扎实、打猪菜挖土砍柴样样都行,媒人已双方商通好了,给你做婆娘” 。不想听到的话题却偏偏来了。我放下碗认真而激动的回答:这事还早,我什么都不会,不想讨婆娘。父亲又接着:“我家条件差,兄弟姊妹多,等年级大了,只怕讨不到了,能够有这样的妹仔嫁给你是你的福气”。我不知怎么讲才能说服父母,一气之下冲出门,“要得,你莫讨、莫讨!不称下自己几斤几两,到时成了单身灬”,骂声不绝于耳。
第二天,娘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你逗起爷老子烦,认为你现在冒读书了就是讨婆娘成家,大人也就完成一个任务,有妹子愿意嫁给你是看得起你,人家妹子才15岁就是家里的一等劳动力”。我眼睛注视着娘,说:娘啊!人家才15岁,就没读书了,就是做事了得,就认定她是好妹子了,就算要得,是您两老看中的,但我想,我要走出一条有出息的路来了,才讲讨婆娘的事,现在不讲、就是不讲!
父亲又找来几个叔伯,大有不达目的不收兵之势。叔伯们语重心长:“你的想法没有错呀,但也要为父母想想,父母不容易,娘肚子里十个崽,个个都是心头肉啊!可怜天下父母心,等你为人父时会懂的,还不是为你好,早讨婆娘早成家,早立家就早富家吗?你难道找到好路子、好工作?还是依着父母吧,你爷老子是个能干人,量事不会错”。这番贴心的话扰肠刮肚,使我不得平静,想了又想,家庭条件实在太差,我不就是个考不上大学的农民家的孩子吗?难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在这天我默默就范了。81年以“担八字”的形式定了这门亲事。
以后我很少来往,见了面也很腼腆,不答话不独处,逢年过节我不愿去她家送礼,有时在父母的强迫下接她来了我家,她不与家人讲话,很别扭,我别对娘讲:我不想要她做我的婆娘。父亲知道后十分恼火,我不予理会,也不去她的家。
1983年过端午节,父母准备了礼物,要我送到她家去,我说不去,父亲催促了几次,见我无动于衷,执意不去,便火冒三丈,在堂屋角落里拿了一根扁担横扫过来,“叭”地把我打翻在地,顿时腰杆剧痛,一时爬不起来,父母狠狠的说了一声“快点去送”,甩下扁担扬长而去。
就这样,注重于理解父母的我,放弃了自己的坚毅,屈服于“父母之命,媒灼之言”的陈规,于1984年按照习俗过了门,到乡政府进行了登记,终身大事宣告就绪。
困难的家境,自卑的心理,形成了无奈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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