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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家起了一个大早,五点半就起床,包括起床困难户的儿子,今天没哼半声,一家人闹闹嚷嚷了半个小时,然后早饭也没吃,就走了。
今天是舅舅家请吃过年饭,在几十里外的乡镇上,开车大概也要一个半小时。天还没亮,车灯就像一把大剪刀,把这块大黑幕剪开了。
路上,妈妈聊着她兄弟姐妹的陈年往事,孩子爸也聊着他家里的过往风云,孩子一路念念叨叨的就是鞭炮。一家人的欢声笑语就像挂在屋檐下的风铃,在黑夜里响得清脆。
小时候,我们盼望过年,因为过年了,可以穿新衣,可以放鞭炮,可以吃零食,可以有压岁钱……这些仪式感,就像生活剧的压轴戏,给人带来无比的欢乐,这种欢乐来自灵魂深处。
而现在,过年没有了盼望。新衣随时可买,零食随时可吃,除了压岁钱越来越越多之外,其他就再也没有什么新鲜感,甚至连鞭炮都被禁了。至于快乐,就像枯竭的泉水,再也不能畅快的“咕咚”了。
来到舅舅家还不到八点,他们还才起床。舅舅带着孩子去放鸭子和鹅儿出笼,刚打开笼子,鹅儿凭借它的大体型,先挤出来了,刚出来的就堵在门口,伸开翅膀扑棱着,伸长脖子悠悠地叫着,虽然还不成年,倒有几分硬汉伸懒腰的喜剧感,后边是一片哗然,把门口的不断挤出来。孩子很少看到鹅儿,一双小眼睛笑起来更小了,指着鹅儿欢快地吟诵起“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这句诗在这里才有了生命,孩子的生活才有了立体的感觉。
鹅诗刚诵完,后面又跟着一波鸭子,儿子咧开嘴又欢快地笑起来了:“哈哈,还有灰色的鹅呀?”“不是鹅,是鸭子!”舅舅给儿子解释着。
舅舅把这些鹅儿和鸭子赶往公路那边的小池塘里去。一路上,鹅儿展开雪白的翅膀,迈着大步“昂——昂——”地叫着跑着。鸭子则慌忙地迈着小碎步,就像一个大姑娘压抑不住矜持,破防就在一秒之间,让人忍俊不禁。来到池塘边,池塘也像刚睡醒一般,微微泛着白光。池塘不大,被家家户户分割成一小块的放鸭田,周围被一些铁丝网拦住。尽管如此,当这些鹅儿鸭子进入的时候,就不管周围的栅栏了,它们眼里都是那一方粼粼的池塘。
把鹅儿和鸭子赶往池塘后,孩子又无所事事。我把孩子带到舅娘的土灶前,灶里燃烧着木头,发出红亮亮的光,温暖就像锅里的香味,氤氲在这小小的房间里。旁边的灶台上,舅娘昨晚就做好各种凉菜,一摞摞地摆着,分了三层,这种感觉,仿佛让人回到幼年时,到外婆家,外婆也这样摞起来,看到这些碗,口里就分泌唾液了,而现在,唾液分泌不出来了,不过,心里却分泌出时间的味道来。孩子看见还是就看见,这不过就是一堆五花八门大大小小的器具而已,装满了看而不吃的东西。
今早应该下了霜,空气里都是湿哒哒冷飕飕的。不喊冷的儿子跑到面前来喊冷。我把他抱在腿上,一起给灶添柴。儿子用不来火钳,放不来木柴,只有一阵尴尬的欢喜。哎,曾经司空见惯的甚至让人讨厌的柴火灶,在孩子这里却成了一件欣喜而又奢侈的事。
柴火灶对于儿子而言是一种欣喜的奢侈,我的老家于我而言,却是一种曾经讨厌,而现在奢侈的事物。当初为了离开它,拼尽家庭的全力,而今,好多年没回去了,老家的房子就像一朵花一样,慢慢枯萎了。不舍她带给我的童年,不舍她带给我无限的依恋,尽管如此,在现实面前,我们早都放弃了她,因为她不能带给我现在想要的。
离开了老家,但是看到田间的一草一木,我又情不自禁地想起她。现在的生活就像活进曾经梦寐以求的画里,现在想出来,却又缺少出来的勇气。
过年就像是一次越狱,只不过这个“狱”是我们心中画地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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