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场分析(FFA)真的是一个魔幻又有趣的工具。初次接触是在项目管理课程里,后来学了引导又有了新的认知,也尝试用在组织变革的工作坊里,但总觉得看似简单的步骤里,充满着迷思。
之前,我对力场分析在变革管理工作坊里的使用做了一次思考和复盘。当时把第一稿交给伍老师时,他提到这是一个学了很多遍用了很多遍却发现是有错误步骤的工具,直到后来追本溯源才搞明白。我的上一篇梳理,基于SPOT团队引导的步骤和库尔特·勒温的变革理论,进行了一些探索,看似好像弄明白了。然而在上周的WPD,当伍老师让我和芳芳给大家分享这个工具,跟随大家的智慧,让我对这个工具有了新的发现。
为了便于归纳整理这些新发现,我还是沿用了上一篇反思文的几个迷思,本文将侧重在理解和使用的迭代(更正)上。
迷思一:焦点问题是什么?
前篇:焦点问题需定义为某个未来需要达成的目标。我们将基于现状,即“已经发生的某个变化”来讨论。我对它的解读是,我们讨论的是“基于目标的现状”。
迭代:提到力场分析,在常规学习的步骤和思路里,总是自然而然将目标写在白板纸的最上方,然后再目标下面的空白处,画一根竖线,准备约讨论相对抗的两股力。在我准备给大家分享这个工具时,第一步也是习惯性地做了这件事。然而,那天家属看到我在纸上的写写画画,就出现了以下的对话:
家属:你这是什么呀?
我:力场分析的模型。
家属:很高级的样子。那上面是什么?
我:未来的目标。
家属:目标为什么在上面呢?目标不是应该在远方吗?
我:……
这段无心的对话,我一度语塞。特别是最后的问题,引发了我的思考。
假如用一些视觉化来想象,我们日常操作的力场分析模型,很容易在引导布或白板纸上出现一个T型结构(作者备注:此处T型结构是视觉化呈现的产物——通常将目标在上方,讨论的因素在下方通过一条中线来显示其对抗作用,并不代表力场分析中有T型结构这一概念,下文同)。
如果把目标放在T字的上方,很容易将大家的视线聚焦于我们“现在讨论的是我们的目标”,而不是“基于目标的现状”。所以在我带领的工作坊里,需要一遍一遍向参与者解释我们得着眼于现状的讨论,然而却还无法避免地让大家看着引导布,就自动化地连接到了关于目标的讨论。工作坊现场和反思时,我意识到的是我没有把焦点问题视觉化的定义清楚,但假如把“目标”换个位置呈现,会发生什么呢?
如果去回看库尔特·勒温最初的模型,就会惊讶地发现,其实目标是放在右边的,是要去往的方向。T型结构所呈现的只是在去往目标的路上,基于现状的一组对抗力的快照分析。这么理解的话,焦点问题就不再是一个迷思。焦点问题的正确位置,应该是在T型结构的上方,它代表的是现状,而目标是在从现状通往未来的位置上。从这个布局来看,参与者也将很清晰的指导,我们基于什么,来讨论什么。
迷思二:有没有中间力量?
前篇:在发散环节的头脑风暴之后,我意外地发现,有的小组在讨论出的成果里,出现了相对中立的词汇,比如“职责不确定”和“工作流程改变”,并且认为很难将它们单纯定义为是推动力或者约束力。大家问,可以是中立的吗?我在现场临时增加了一轮讨论,邀请大家继续聚焦在“基于目标的现状”,在这个大前提下,去思考这两张卡片的定性是推动力或约束力。
迭代:在我学力场分析时,就被明确告知力场分析是两股对抗力的呈现与分析,所以理论上是不存在中间力量的——然而WHY?并且,那根竖线在视觉上,总让人觉得也许有些因素可以挂靠在中间,两遍都沾点儿边。虽然我们也可以通过进一步的讨论或规定卡片内容呈现形式(例如规定卡片需要用“现象+影响”)来界定属性,但当有人问起,我们是在讨论啊,为什么推动力到中线就停止了呢?我又无法回答了。
T型结构的中线,究竟代表了什么?
基于对迷思一之迭代的理解,T型结构(中线)代表的是现状,按照勒温的理论,任何事物是正反两股力平衡的动态系统——所以它(现状)是不会有存在中间力量的,一定是一组对抗力在当下的动态平衡。
迷思三:投票之前
前篇:用点投法对推动力和约束力进行排序,是收敛的重要环节。从票数的分布,可以直观感受到大家对这个力大小。由于投票的结果将直接影响到行动计划的方向,因此是否能要求大家再多认真思考几个问题,这些力量是否真实有效?它们是否能被我们改变(是否可控的改变)?假如是一些客观存在、暂时无法改变的阻碍因素,在制订行动计划及落地过程中,也一样会出现阻抗。所以在投票之前,需要进一步厘清。
迭代:在WPD现场,大家也提及了是否需要关注改变的可控性。但问题来了,我们究竟是在投票之前就关注可控性,还是在讨论行动计划之前再关注可控性?两者的差异是什么?
我的理解是,如果是在投票之前就对可控性进行把控,参与者也许会受到某些受限资源的影响,有意识地进行投票,从而使某些有限制的因素获得较少票数,因此无法如实反映对于现状的一个客观分析。所以,比较好的做法是,先投票,在讨论行动计划之前,再讨论并厘清Top因素的可控性。
迷思四:为什么从阻碍因素开始?
前篇:在进行小组行动方案的探讨时,首先讨论如何减弱影响变革成功的三大约束力。有时间的话,再邀请大家来讨论驱动力。但是先讨论推动因素不是让人更有积极性吗?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想过很多种可能性,最后还是回归到勒温的变革理论。诚然,我们可以继续保持那些推动因素,并提升有空间发展可能性的那些,但它们的本质并没有改变,依然是维持现状。而“解冻”的意义在于,尝试去突破那些习惯了的不温不火,促使主动改变的发生。
迭代:基于上面三个迷思的梳理,我还有一个觉察。既然T型结构(中线)代表的是现状,我们要讨论如何让那些对现状有阻碍作用的约束力变小,而那些持续的驱动力,假如它们对现状是有益的,有没有可能穿越中线,持续推进呢?我认为是需要的。在有时间余量的情况下,不仅仅要考虑阻碍因素,更需要关注可控的驱动力,考虑如何它们穿越中线(现状),如果更好地支持达成目标。以及,还可以创造哪些面向目标的驱动力。
WPD的小伙伴给出了一个有意思的工具,当我们讨论行动计划时,可以把这些需要讨论的驱动力和约束力,分成控制圈、影响圈和关注圈三类,然后聚焦讨论控制圈和影响圈内的因素。
写到这里,我感觉自己又一次刷新了对力场分析(FFA)深不见底的认知。
工具的框架很重要,更为重要的是操作时的叠加使用,触发步骤先后带来的不同,以及,尤为重要的是,探索并挑战工具的底层逻辑和理论支持,是否与工具的框架和使用目的相一致。闻思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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