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

作者: 西伯利亚冰糖苷 | 来源:发表于2017-10-29 02:55 被阅读158次

    我对橘子的执念始于初中时看的一本叫《格言》的杂志。看的时间地点完全是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是一篇写学生对补习老师暗生情愫的文章。其中有一段描写了台灯下,老师剥橘子的片断。纤细的手配上橘子皮的清香。可能是作者文笔太好了,从此我就这样沦陷在橘子里了。

    我最喜欢的是小小的金桔,比拇指大不了多少,剥起皮来十分利落。只两三下一个脱了衣的光溜溜的小橘子就呈现在眼前了。橘子瓣儿还没有小拇指大,娇小可爱。我通常是不拆分开来吃的,一口一个,遇到大点的就两口。金桔不比大橘子,它是完全甜的,不带一点酸涩。几分钟后,桌上堆满了橘皮,橘皮没有被撕碎,每一个都完好无损。吃罢,我便将桔皮放在房间,离床头近的地方。睡觉时总能闻见桔皮冒出的阵阵香甜,满是健康的味道。或者放进冰箱,天然又去味,省去不少麻烦。

    再大一点的大橘子我首选青橘,许多人因青橘那近乎掉牙的酸味儿而拒绝。我却就爱那骨子硬气的酸味儿。大橘子一般不用剥,太费力。用掰,一掰两半,冲鼻的香味儿一股脑涌出来,稍用点力还能挤出些橘皮的汁,再一瓣一瓣掰着吃,青橘的手感是较紧实的,果肉较之其他橘类更白一些。掰一瓣送入口中,嚼破那层薄薄的透明的内果皮,透心凉的汁儿一涌而出,充实着口腔,内果皮又是十分有嚼劲的,多嚼几下,连着汁儿一起吞下去。再回过头来闻闻手指,还残留着橘子皮的味儿。指甲壳的边缘被染得黄黄的,里面还塞了些橘络丝儿。手指被橘子感染得渐渐冰凉了,沾染上了青橘那洗不掉的酸甜味儿。我总觉得奇怪,橘子味儿不去,手指也暖和不起来。但我甚是喜欢这样的味道,使人清醒,使人愉悦。有时都不用剥开皮,只将橘子蒂上的叶子拔掉,就能获得阵阵橘香。

    记得在柬埔寨时,吃过当地的青色大橘子。果皮十分厚,即使用刀也要十分用力才能剥下皮来。果肉不太甜,但这青橘的叶子是十分有用的。柬埔寨人烹制鸡汤或鱼汤时,定会采几片青橘的叶子,撕烂以后扔进锅里与肉一同烹煮。时间久了,肉连同汤汁都有了丝丝橘子的味道。去腥提鲜,想来比国内的葱姜要好用些。只是这种橘子在国内找不到。

    然而相比吃橘子,我更喜欢剥橘子的过程。戳破橘皮凹陷的顶端,再沿着某一方将橘皮一点点撕扯下来,遇见汁儿多的橘子,撕扯时橘皮就能喷出许多汁儿,需仔细才能看到。剥橘皮时,总是有声的,十分安静时,可以听见橘皮脱离果肉又“不舍得”离开的拉扯的声音。 汉字里没有一个拟声词能形容出来。兴许是太细微了没有人注意过。吃果肉时也是细无声的。不如那苹果梨一般在口中“嘎嘣脆”。

    让我喜欢上吃橘的,大概不止那则故事。 在我印象中,吃橘时,也是全家其乐融融时。

    我记忆里的橘子总在秋冬季节上市。冬季里家里的柑橘从未断货过。我家人总在饭后要来两个,大家围坐在火炉旁(小时候的家里总有火炉,日夜不停息地烧着,火热得很。如今是很久没有过过火热的冬了。)轮流剥橘子,剥好了了便一人分一些。不够便再剥,吃得不过瘾,再剥,没尝出味儿,继续剥。直到一大包橘子所剩无几。奶奶喜欢把橘皮堆在火炉上,烤干了来便是上好的生火材料。

    小时候还流行一种吃法,大人们总觉得橘子太过寒性,冰冰凉的入口了使人寒战。于是妇孺小孩喜欢将橘子放在火旁烤一烤,这一面烤过了转一面再烤,烤得橘皮发黑了,里面的汁儿滋啦滋啦地冒着,传来一阵一阵焦糊的橘皮味儿,就算能吃了。高温过后,水分蒸发,加上焦黑的橘皮,橘子苦涩的味道整个被发挥了出来。那一个个热乎乎的苦橘子,是奶奶口中治咳嗽的良药。如今到底治不治咳嗽,我不得而知。只是,那些年飘在家里的阵阵橘香,家人围坐在一起分橘子的盛景,是我总念念不忘的。

    过年时,无论是串门还是招待客人,也总见那果盘里静静躺着的橘子。旁边还有瓜子儿,糖果。可我就爱挑橘子吃。一口气能吃上好几个,直到牙疼了才知道住嘴。

    大概是爱屋及乌,连同柚子,橙子,柑橘我都爱吃。柚子体型太大,又十分难剥,果肉虽好吃,牙却受不了。只吃几瓣就酸得令人牙疼。橙子也不错,水分饱满,口味清爽。只是还差些那橘子特别的浓烈的香气。而柑橘,我对柑橘和对橘子一样喜爱。柑橘不同于橘子而口感又不逊于橘子。南方盛产柑橘,但每个地方的柑橘又是完全不同的。在我的家乡,有一种叫冰糖柑的水果,据说是橙子的变异品种。冰糖柑个头不大,皮薄,肉多。但皮又不如橘子那般容易扯下来。通常要用刀转着削,转个三四圈皮便完好地脱落下来,这时还不能吃,还有一层白白的像橘络样的东西覆盖在果肉上。 这时就要上手一点点将其撕下,这是个考验耐心的过程。干干净净地撕下后,将冰糖柑一分为二,一瓣一瓣吃。冰糖柑柑如其名,没有一丝酸味,内果皮又十分有劲道。吃后牙不会疼。价格亲民,总是十元三四斤这样卖,是秋冬季节水果中的首选之一。

    不过至今令我感到困惑的,是另一种叫“黄果”的水果。在我看来,黄果的外形,口感,口味和冰糖柑无异。却分明是两个品种。小时候一进市场,奶奶总能一眼就认出哪家是冰糖柑,哪家是黄果。我对着两摊明明是一样的水果莫名觉得奶奶十分厉害。

    后来去了北方上学,冬日里没有了家乡的柑橘。心里未免有些焦灼。并非北方的柑橘不好吃。只是总尝不出那家里的味道。 一次生日,收到了奶奶寄来的一箱小吃,有麻辣洋芋丝,有虾片,有饼干,有小面包。令我最感动的是里面躺着六个冰糖柑(or黄果。我认不出来)吃着家里老人备的水果在异乡过生日。大概没有比这更催泪的了。

    寒假回家,总见着家里备着满满一盆柑橘。去奶奶家,奶奶总塞我一大袋橘子,让我剥着吃。一天下来,一袋水果没了,我大腹便便地回家,夜里要起夜好几次。我不嫌麻烦,第二日对柑橘依旧如初恋般狼吞虎咽。

    当年使我爱上橘子的那本杂志是奶奶给我买的,养成我爱吃橘子的习惯也是奶奶给我“惯“的。我是个不挑食的人,却偏偏就好这口,还不能是外地的橘子。就要经过奶奶的手,剥出来的冰冰凉凉又香味四溢橘子。橘皮要记得烤干了来,留着过年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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