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两遍《活着》,第一次是在2016年的时候,当时的感受现在我有点模糊了,依稀记得这本书描写是一个被命运之轮反复碾压的人,倔强、坚强、可怜又固执。
我向来是很喜欢余华的文字,也喜欢他文字中间流淌的思想。最近,我第二次捧起这本书,用一天的时间,细细地又品读了一遍。再拿起它,我并没有熟悉感,好像我们是初相识,甚至读到有庆被抽血而死的那段,还会鼻头一酸。读完后,感触颇多,我觉得很有必要把它写下来。
三年的时光,足够把一个工作菜鸟雕琢成一个老鸟,很多时候,见得多了,经历得多了,心就慢慢地变得有点硬了。什么梦想、追求,慢慢地被社会打磨平滑,甚至在重重生活压力下,都觉得步履维艰,明明是朝气的年纪,心里却住着一个苍老的人,没有激情,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单调的工作,乏味的生活。看到福贵,那么努力地在生活,我忽然觉得我们自己似乎是在无病呻吟。
不记得多少次,八九点的夜晚,我看到头发斑白的老人家费劲地蹬着三轮车,在马路上晃晃悠悠地行进着,车后面还有着未卖完的自家种的蔬菜;不记得多少次,五六点的早晨,我看着老爷爷老奶奶相互依偎着颤抖着,在垃圾桶里翻找着饮料瓶,小心翼翼地放在背后的麻袋里;不记得多少次,我看到一群群的农民工,身上脸上全是灰尘,蹲在工地旁吃着快餐,简单的菜色也吃得津津有味。世界上总有那么多人,都在负重前行,而你坐在装有空调的格子间里,住在温馨舒服的家里,吃着妈妈精心准备的饭菜,你却在感叹寂寞孤独,人生重复无生趣。
这一次读完《活着》,我的感触确是和第一次初出茅庐时的感受大相径庭,第一次我只是当作故事来看,三年后,再拿起它,这一次,我看到了悲剧、无能为力甚至于豁达。很多时候经过岁月的洗礼,我们走过的路,爱过的人、经历过的事,都融合在我们的血液里、每一次的呼吸里,我们看待同一件事,在不同的时期的感受、体悟是完全不同的,甚至可以说是更加深刻。
作者余华在《活着》的序言中如此写道:该作品讲述了人如何去承受巨大的苦难,就像中国的一句成语:千钧一发。让一根头发去承受三万斤的重压,它没有断。我相信,《活着》还讲述了眼泪的宽广和丰富;讲述了绝望的不存在;讲述了人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的,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着。
在旁人看来,余华笔下的福贵绝对是一个悲剧的代名词、一个幸存者的形象。但是老人却不这么认为“我认识的人一个挨着一个死去,我还活着。”活着,本身就是一个伟大又及有重量的词,在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与不幸后,仍然没有丧失活着的意志,甚至认为活着有什么难的。命运的残酷齿轮并没有碾碎一个人坚如磐石的意志。
“福贵”这个名字,我不知道作者是特意为之,还是无意使然,“福”和“贵”,在这个老人身上,仿佛是一种诅咒,这个老人,一生之中,他的福气和富贵好像在他被骗光家财前就已经被全部预支了。接下来所经历的所有折磨,还有身边的人都一个个在这个世界里走散消失,单单只留下他一个人。他是可悲的,然而他又是有福气的,毕竟所有人都走了,他还活着,在经历了巨大的非人苦难后,我们却能看到阳光在他的皱纹里微笑流动。
当这部小说结束的时候,我看到的是福贵这个生活的英雄,活着的意志,是他身上唯一个不能被剥夺的东西。福贵可以说是千千万万个历经苦难的中国人的缩影。生活是如此地多灾多难,但是只要活着就是了,这不是一种苟且偷生,而是一种对生命的不屈,对命运不公的释然与反抗。生活想要压弯“我”的肩膀,灾难想要摧毁“我”的意志。这些“我”都不管,承受后照样生活,照样活着。
这样不屈的生活英雄,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存在。中国历史上永远不乏这样的人。钱钟书的夫人杨绛,当她已是90多岁的高龄时,仍然每天养花种草,笑对人生。殊不知,她也经历过丧夫丧女之痛。她是如此诠释“天命不可违,亡者不可追。既然上苍给了我们生命,我们就要很好地珍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定数,每个人都会自生自灭,悲伤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所以我们要坚强地活着,这是对亡者最好的安慰。”活着,单单这两个字就足够沉重,巨大的苦难足以让人崩溃。但是就是这个老人,就是这样一个经历了一生苦难的老人,家人都先他而去,但她仍然友好地对待这个世界,没有一句抱怨的话。
要怎样的洞明,怎样的豁达,才可以面对生命中的苦难如此风情云淡、阳光落窗。是啊,人生难以完美,缺憾时时跟随,我们仍然努力,但这不是镜中花、水中月的愚蠢,而是对生命的秉承。
人们常说“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每个人的生活都是如此,生活,生活,活着就是一种勇敢,一种恩赐,我们所有人都是命运大剧中的主角,书写着独属于自己的剧本,在自己的生活里摇曳生姿,各自精彩。
生命中的苦难是人生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谁不是在经受苦难,然后战胜,摔倒,再爬起来,继续行进,都从未曾想过要放弃,毕竟能活着,多好啊。
面对生命的苦难,我们就像是飞向火光的飞蛾,明知也许会粉身碎骨,但是仍然不改挑战的勇气。正如汪国真在《嫁给幸福》中写到的那样:
“在一往情深的日子里
谁能说得清
什么是甜 什么是苦
只知道 确定了就义无反顾
要输就输给追求
要嫁就嫁给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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