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补的世界(1)

作者: 尔云C | 来源:发表于2020-04-18 12:53 被阅读0次

阿补打小就跟奶奶生活在这个李家庄里,家家户户都是种着青菜去集市卖钱,阿补也是靠着奶奶种菜来维持生活,大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平凡又忙碌的乡间生活。

阿补在认识丝奇之前,就是是奶奶的跟屁虫,去哪都喜欢跟着奶奶,奶奶去田地里劳作,她就在地里玩泥巴,哼着歌谣捏着小人,天马行空地想象着这个世界。

阿补还有一个朋友,他是刚从大城市来外婆家过暑假的丝奇。第一次见丝奇的时候,阿补正在门前晃动的石板块上蹦蹦跳跳,就跟小猪佩奇跳水坑一样,每次听到石板碰撞的轰隆声,阿补就会咯咯咯地大笑。那天丝奇的外婆牵着丝奇来到阿补面前,笑盈盈地对着阿补说:“阿补要不要跟我们丝奇做朋友啊!”然后还递了两块糖过来。阿补看见糖两眼放光,立马牵上丝奇的手,另一只手郑重地收过糖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说:“好的李佛佛(婆婆),看在杭(糖)的份上噢(我)也会带着丝奇好好玩!”,然后就拉上他一起欢快地跳起石板来了。

后来丝奇回忆起第一次看见阿补的那天,就觉得阿补贪吃的样子很像动画片里的猪八戒,看见食物两眼放光,迫不及待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那整个暑假,丝奇家里的零食几乎都给了阿补填肚子,而阿补为了补偿就带丝奇开始河里摸鱼,田里抓青蛙,地里玩泥巴,让从城里来的翩翩公子变成乡野小子,上树掏鸟蛋下河抓泥鳅样样精通,这都是阿补的功劳!

丝奇在乡村文能帮阿补写作业,武能追狗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毛毛虫,阿补也正是抓住这个弱点常常以此捉弄他。

丝奇有一项农村孩子都不会的技能,他有一把口琴,能吹出阿补从未听过的美丽歌谣,每次丝奇被阿补抓来的毛毛虫吓得哇哇大叫时,只有承诺回去之后给她吹一首曲子,阿补才会作罢放过丝奇。在农村里丝奇经常被阿补戏弄,但是他还是喜欢跟着这个身材精瘦皮肤黝黑,双眸清澈明亮的小姑娘玩,她就像森林里自由自在的松鼠,无拘无束,灵活又聪慧。

例如她能用泥巴捏出小鸟的模样,然后学鸟叫,宛若一只泥鸟被注入灵气般重生。她还能知道树林里什么山果能吃,什么不能吃,每当跟着阿补混迹山野口渴想打退堂鼓时,阿补就跟变魔术般拿出丝奇从未见过又酸甜可口的果子,既能消暑气,又能解渴。她还会在傍晚的时候会带着丝奇去自家地里摘西瓜,等到翌日中午,一人一半,两个人抱着比自己身体还大的西瓜拿着勺子坐在门前巷子里的石板上舀着吃,听着大人讲着那些家长里短的故事,听倦了的孩子便直接在石板上睡觉,伴着清风阵阵,安然入眠。

近些日子,村里因为旧房改造要求家家户户去开会,连着几日晚上奶奶都去开会了。以往白天疯玩奶奶都不会管着阿补,但是晚上是禁止阿补出去玩的,农村人迷信,说是晚上不干净的东西有很多,所以从来不让阿补晚上出去玩。

这几天阿补发现机会,约上丝奇去池塘边赏荷花,顺便让他吹曲子给自己听,那口琴吹出来的声音,可比鸟叫虫鸣悦耳多了,每次阿补都听入了迷。这天晚上奶奶前脚出门,阿补后脚就溜了出去,她偷偷摸摸地跑到李婆婆家旁边,等着李婆婆李爷爷出门后,就冲着门口大喊:“丝奇你快出来玩啊!记得把口琴带上,你说好要给我吹琴的!可不许赖账!”

丝奇看见阿补嘟着嘴叉着腰站在门前,高兴又有些许无奈:“还不是你要挟我的,我把琴拿一下。”丝奇转身就回房间里找琴,还捎带了一块奶糖藏在了口袋里,他记着阿补最喜欢吃糖,白天阿婆给的糖自己偷偷地放了起来,就准备着留给阿补吃,他喜欢看见阿补看见糖眉眼弯成月牙儿的模样。丝奇拿好琴就跑了出来,两个人儿拉着小手就往池塘方向跑去。

墨黑的天幕中陇着一轮新月,月光如瀑布般倾倒下来,萤火虫就在这柔软的月光中扑腾着翅膀,轻盈地互相交织在一起。池塘里的荷花粉白娇嫩地从湖面中伸展出来,泛着阵阵清香,偶尔从水里跃出来的鱼儿将湖面映着萤光与辉月泛起阵阵涟漪,幻化出叠叠重影。池塘边有一排高大的陈年老树,老根盘踞形成凳子似的树桩,延展在了河边,阿补拉着丝奇一人骑在一个树桩上,四条腿晃晃悠悠地挂在空中,脚底板离湖面还有半米高的距离。

阿补坐稳后,迫不及待地催促着丝奇:“坐好了没?你就给我吹那个,那天你在树林里吹的那首。”阿补记不住这个歌的名字,就是觉得这首歌的旋律很美,让她听了还想听,丝奇每次都是被阿补甜言蜜语加毛毛虫攻击双管齐下,折磨得没了办法,耐着性子一遍又一遍地吹给她听。“这首歌叫卡农,跟你吹了这么多遍还是记不住,你的脑瓜子除了惦记着吃,能不能在记歌名上开开窍?”丝奇侧着脸看向阿补,嘴里嘟囔着说。

阿补歪过头来对着丝奇咧嘴一笑,露出了因为换牙而空了一截的牙床:“你知道我指的是哪一首就可以啦!”丝奇想了想好像觉得没毛病,既然我知道她指的是哪首歌,似乎也不用记歌名。他从口袋中掏出口琴,用两只手呈三角形的姿势握着琴身,低头让薄唇与琴孔相触,一吸一吹之间,美妙的音符就诞生了。阿补听着美妙的音乐,闻着飘来的荷花香,痴痴地望着远方,被蚊子咬的满腿是包也毫无知觉。

一曲终毕,阿补还没有从音乐中缓过神来,突然听到一声枯木折断的咔嚓声,随之即来的是一声巨大的落水声,溅起来的水花如箭头般把平静的湖面射得四分五裂,水中跃起鱼儿顿时无影无踪。

阿补一瞬间慌了神,她看见丝奇从水里沉下去又浮起来,只有一只手在空中挣扎晃动。阿补在心里强迫自己要镇定,连忙在旁边捡了一根长条棍子,用一只手扶着大树,另一只手握着棍子往丝奇手的方向伸去,她的手止不住地在抖,并带着哭腔朝着丝奇大喊:“你快抓住棍子啊!我拉你上来!”丝奇在水中只觉得脑袋里有几十条蚂蝗在窜动,头麻得要裂开一样,一只手还紧紧握着口琴,他听见阿补的声音,想张嘴回应却又呛了几口水,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要死掉了。

他对于死的概念来自于一次他看见外婆在杀鸭子拔鸭毛,那只鸭子软软塌塌的怎么拔毛都没有反应,当时他还很好奇,平时嘎嘎乱叫的鸭子今天怎么会这么温顺。外婆告诉他,这只鸭子已经死了,死了就是没有任何感觉,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种生物都可能会死去。这对于当时的丝奇来讲是一个巨大的打击,爸爸妈妈外公外婆,还有自己跟阿补,以后都会像这只鸭子一样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他为此痛哭了一场,阿补还以他哭鼻子的事情嘲笑了很久。当后来外婆把香喷喷的鸭肉汤端给他吃时,他死活都不吃。心底还暗暗发誓再也不吃鸭肉,为了祭奠这只死去的鸭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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