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备了三年,1965年春天,母亲盖房子的计划变成了现实。
房址在村北头儿的一家菜园地里,隔着一户人家就是村边儿了,也就是说我们将从村南头搬到村北头。
生产队的耕地不能占,村里的空地很少。有几块空地,也都是有主的屋框子或是菜园子。
这家人的菜园子自己一时不能盖房子,房主家的姑娘在磨房干活,经常去我家,听母亲说要盖房子,就回家征得她母亲同意,给了我家盖房子。
地方落实了,找石匠到庙山去打石头。这是一座与邻村交界的石山,靠近河边,村里用石头都到这里打。花岗岩要放炮,打出的石头要抬到山下,有一条羊肠小路。用小推车,一人推,一人拉,才能走出河边的沙滩,淌过小河,走到河北岸。
打石头的人中午晚上要在家里吃饭,力气活,又都是年轻力壮的男人,饭量大。母亲一整天都在忙着做饭,5间房的石料要打好几天石头。
砖瓦,村里的窑厂里有。但砖与石头相比砖更贵一些,父母亲商量着只用砖砌四角墙的砖垛和腰线,其他都用石头。地基用大一点的石料,腰线以上用小碎石,反正外墙面要抹水泥。
木料是从邻村父亲的一个工友家里买的,他家有自己的山林。家里孩子多,穿衣服废,用母亲的手织布做的交换。只是我们需自己去割树,母亲照例要准备帮工人的饭。
铺在屋顶的稕(zhun读四声)子,是从西巨家村买的芦苇和高粱杆儿。父亲为避嫌,能从外面买的东西,尽量不在村里买。西巨家的书记与父亲关系不错,他们村在大沽河边,有的是芦苇。母亲把芦苇与高粱杆儿掺和在一起绑稕子,相对于单纯用高粱杆儿又结实又耐用了好多。稕子是母亲在现场一根根儿捆绑起来的,手上的血口子,旧的末愈,新的又起。
木匠在现场锯木、斧凿、锛刨、大锯,小锯,各种工具轮番使用。当时觉得有意思的是一跟木柄的头上安了一个像小镢头一样的斧头,木匠一脚站地上,一脚踩木头上,将圆木桩的一面刨平,再翻过来刨另一面。一锛下去,一页木片被刨下来。想想一根木头要刨多少下才能刨出一个平面啊,哪像现在在电锯台上向前推过就刨平了。
手工年代,木匠干活非常辛苦的。因为木料不够,那几棵柿子树都未幸免。用到什么地方了?不知道。只记得陈木匠给做了一个板凳,凳面儿很光滑,凳子很沉。从老家搬家时没有搬来,留在老家的家具,后来都被人搬走了。现在想起来很怀念那板凳。
一切备料就绪,母亲找看黄历的二大爷选了个吉日,动工盖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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