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家门外的土路上又被一群看热闹的女人和孩子掀起了一道灰障,本来正高傲走在路上的公鸡花鸭皆被惊到了一边。
老泼皮挎着猪草篮跛着个脚往家走,骆峰一样的背一巅一巅的走的很慢,那条窄窄的土路被她和竹篮子占了个全,这让赶着去看热闹的小寡妇焦躁不已:“哎呦,老东西,快点走呀。”
“喊什么喊!我就这么走,等不得爬房顶过去,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脚上功夫厉害,晚上还往人被窝里跑得勤快。”老泼皮不咸不淡的反骂,让小寡妇脸皮一红,挺着胸脯子给人撞了个踉跄,“我说你这人怎么说话呢?哼,你以为你是什么干净货色。”
老泼皮抓着竹篮就往小寡妇头上扣,扑上去一阵乱锤,妇人哪里想得到一个跛脚老妇这么凶悍,抱着头嗷嗷求饶,“小浪货,老娘来这混的时候你还光着屁股呢。”
出了那条窄巷,小寡妇哭骂着朝蔡家跑去,老泼皮朝那妇人剜了一眼才罢休。
蔡家在村上算得上是有威望的,毕竟是有个村长,看他家热闹也是村人最乐此不疲的。
蔡家媳妇阿容刚回来便见自家门口人头攒动,心里一慌:别又是阿志这鬼头又惹什么事了!
她挤开人往里走,鞭子打在皮肉上的脆响声让她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慌张地往前挤。
“哎呦呦,你个死背实鬼踩我脚了。”阿容低头一看是老泼皮,死对头撞一起,互相吐了泡口水才作罢。
院里鸡鸭猪狗的都乱作了一窝,但迫于蔡家大哥的威力,它们全被唬到了墙角挤攘着。
“跪下!”大哥中气十足的怒吼让阿志身子一抖,只是这人犟驴一样站着不动。大哥壮实的身子气的在薄衣下也能看到它愤怒的微颤,一脚踢向阿志的膝窝,阿志这才不甘地跪到了院里和了鸡粪猪尿的泥泞里,恶臭的黑泥溅了他一脸。
墙外的小孩子哄笑一团,大人踢了一脚自家发笑的孩子,才让这场惩罚变回严肃。
大哥什么也不说,砍刀眉挤到了一处,国字脸上长出的细小髭须随着他的喘气律动,看热闹的人都提着一口气看着这头隐忍狂暴的“狮子”。
竹鞭没有丝毫犹豫地狠抽在阿志光着的背脊上,打出一条诡异的暗纹。
阿志手抓着腿上的皮肉,隔着粗布也可以断定他的腿上准已经抓出印子来了。
“阿宏!别打了!得了!得了!”阿容把最后一只挡路的脚踢开,冲上前去抓着阿宏的手,呲牙咧嘴地把他推搡到了墙边,直把鸡惊飞到了瓜架上阿宏才停了手。
“这又是怎么了,你们这些小屁辣就不能让老娘省点心吗?哎呦!”
“阿妈,你自己问问他又干什么好事了!再去房里看看阿清去,他手摔断了。”
“阿志,你又惹什么事了?”
“打架。”阿志没有一点服软的觉悟。
“他还偷人家葡萄!”大牛顶着个肿成枇杷的大眼圈爬在土墙上叫嚷,得意的朝阿志挑了挑下巴。
“他妈的!狗杂种!就你嘴贱。”一坨黑泥砸到大牛脸上,他大张的嘴里一阵恶臭传来,“啊呕,呕,死瘪三!”他伸手抓嘴作呕,一下子掉下墙去,下意识一抓,抓到墙头一株仙人掌,他壮实的身子就惨叫着在土路上表演起猴打滚。
“小屁辣!”阿志的得意被阿宏压到了泥地里,他挣扎嘶吼着,在阿宏压制下变成了一只在烂泥里挣动的蛤蟆。
听到偷字阿容面色发青:“阿志,你怎么可以偷呢?你去跟人家认个错磕个头,去。”
阿志把脸埋进烂泥里:“不去!她是个什么东西。”
“快去!”阿容很少动怒,单薄的身子发狠地抖。
阿志愣住了,眼里有些酸涩,在他意识到那代表什么时他奋力从烂泥里仰起头。
他沉默了半晌,方才闷声应了声,“好。”
“起来,走。偷了谁家?带路。”阿宏缓和了脸色放开手。
阿志走到敞开的门口,看见老泼皮,停住了脚步。阿容见是老对手,一种叫丢脸的红色爬上了脸。
就在看客们提着的那口气冲到嗓子眼的时候,老泼皮淡淡来了句,“那是我让他们去摘的。”人群那口气嘶嘶泄了个干净。
阿志显然也愣住了,阿容可还清醒着朝他屁股上一脚狠踹,“还不认错!”
“老娘,你就不能别踹屁股。”收到阿容的恶虎一瞪后,不情愿的朝人服软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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