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学到初中,没有出过远门。自己的活动范围,就是村子周围十公里以内。
自己也算幸运,初中毕业就考上了师范。虽然是个小中专,这在当时也足够人羡慕了,毕竟能够跳出农门的人实在少之又少。
第一次离开家乡来到城里,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和新奇,离开家人的庇护,开始独闯世界了。
报到时,是哥嫂把我送到学校的,具体走了那条路线,自己根本无数。只知道下了公共汽车,就上了学校接待新生的专车,到校办完手续,就被高年级的学姐送到了寝室。
第一次周末,所有的新生都要回家了,离家一周,对于新生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吃过午饭,我们就把要带的东西拿到教室,只等下课铃声一响,就踏上回家的征途。
出了校门,同学们各奔东西,没有五分钟,同学们就走散了。因为全乡就我一个人,连一个作伴的也没有。
我沿着公路一直往西走,可是走到岔路口,我就不知道哪条是通往市区的路了。这时,看到路边有个卖水的老大爷,我鼓足勇气小心地走过去,唯恐自己的家乡话人家听不懂,我用生硬的普通话说:“大爷,往市公交车站怎么走?”老大爷吓了一跳,愣了一下,仔细地打量了我,才指着往北的那条土路说:“往那边走。”我想,一定是我的普通话把人家吓住了。与其说我那是普通话,不如说我是在朗诵课文。现在想起来,自己都有些脸红。
我沿着那条土路走了很远,好像来到一个市中心。我感觉离车站不远了。第一次从城里回家,总想给家里买点什么。我看到一个老太太在卖香蕉,在农村可从来没见过卖香蕉的。我问:“香蕉怎么卖?”
“一块五。”
“给我称二斤。”
老太太给称了二斤,才三个。我虽然不知道一斤有多少,但我感觉斤数不够,我说不要了。
老太太拦住我说:“怎么不要了?我的香蕉不是白摸的。你动了我的香蕉,谁还买?你不要就不能走。”看着老太太那架势,我真的害怕了。
我小心地从兜里摸出五元钱递给她。她找了两块,我看也不敢看,把钱装到兜里,拿起香蕉就走。
正走着,路边一个男人说:“眼看就要出事了,还往前走。”我瞟了他一眼,再看看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不知道他说谁,径自往前走。
他走过来,一把抓住我,说:“我说你呢,还往前走。”
我往前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危险的信号。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说:“人人都说黄连苦,你比黄连苦三分。十天以内你会遇见无情的男人。”
我不屑地看着他,好歹我是读过书的人,用这个吓唬我,我怎么会上当呢?我说:“事在人为。”
他说:“你别不信。要不你跟我到我家看看,我家的匾摆了一屋子,都是别人送我的。我算卦挺准的,让我给你破破吧。”
“我没钱。”说着就往前走,他在背后长叹说:“别看你嘴硬,命苦着呢。”
我真的不敢停留,问身边一个小姑娘车站在哪儿。小姑娘告诉我,我朝着车站的方向快速走去。
来到车站,到售票口买票。售票员告诉我:“到新村的车已经开了。今天没车了。”好容易到了车站,我说什么也要回家的。我说:“到西乡的车还有吗?”
“有。五点。”
我付钱时才发现,那个老太太也太坑人了,她找钱时,居然用两毛充当了两块。气愤时也懊悔,自己怎么就不仔细看看呢?
我买了往西乡的票。西乡距离新村不到十里,对于一个农村孩子来说,步行十里不是难事。五点,坐上往西乡的车。我焦急地望着窗外,希望太阳不要落下,希望车开的更快些。但是,到了西乡,外面一片漆黑。在我的记忆里,路边都是小煤窑,人不断,灯常亮。我大胆地沿着马路往北走。
不知是我记错了,还是今天晚上故意和我做对,走了很远,看不到一盏灯,漆黑的路上只有我一个人,我的心不由得突突直跳。我真的不敢往前走了。
我重返西乡镇,想找一个最安全的落脚之处。在我的心目里,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学校。我的一个邻居就在西乡镇上高中,我何不去找她呢?我来到学校,校园里非常寂静,只有三四个女生在校园里散步。
我走上前去,询问我的邻居在不在。一个女生说:“她今天回家了。”
我告诉她我回不了家了,希望能在她寝室住一夜,明天早上回家。她欣然答应了。夜里,她给我讲了许多。从她口里,我知道了她和我是同乡,她的父亲是镇里的干部,她们学校有许多上进的同学和敬业的老师。我最想说的她是一个纯洁善良的女孩。
第二天,我们早早起来,女孩把我送上了回新村的车。
到家后,舅舅也在,我拿出香蕉让他吃。舅舅说:“傻妞妞,怎么买烂香蕉呢?”
我说:“舅舅,你看人家都烤焦了,不是说明熟透了吗?”
舅舅说:“香蕉不是烤熟的。你买的这几个香蕉是放的时间太久了,快烂了。”
我只能不好意思地笑笑,暗笑自己太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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