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国,今年的毕业大学生已经突破千万,但是资源是有限的,寻求工作的人却是如过江之鲫般源源不断,特别是近几年疫情的原因,本就少得可怜的工作机会更是被进一步稀释乃至消亡,小厂倒了一片,大厂伤筋动骨,再加上资本的剥削,人员的内卷,整个社会都充满了病态的无力,当下的人来人往早已赤裸裸的显示出利益的獠牙,字里行间都写着吃人二字。
而作为应届毕业生的江淮,自然逃脱不了黑暗的笼罩,他也需要工作和生活,但频频的闭门羹让初出象牙塔的他首尝社会的残酷,没有人会同情和可怜他,因为他们自身且难以保证,根本没有也不会腾出多余的精力慰籍别人,因为那是徒劳的,没有人会记得,也没有人会感恩,他们早已被这无情的世界冰封了内心,带上了面具,熙熙攘攘间只为利益往来。
话虽如此,但江淮可不打算认命,在他眼里,这个世界只是病了而已,并不是无药可救,迟早有一天她会康复的,就像曾经残破的,受人践踏的中华大地,被一位伟岸的巨人救活了过来,他的光辉洒满大地,给民族插上了脊梁,让整个中华文明再次欣欣向荣。
江淮相信总会有一个人来拯救自己,他自觉自己没有那么伟大,也没有那种能力,苟延残喘,卑微的活下去就已经足够了。
下午,嗯,也就是2022年12月28日4点55分,江淮回到了他的渝城老家,下车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双手虚抱天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没有什么是比故乡更令人安心的了。
他想明白了,与其在城里跟那群人打生斗死争的头破血流,还不如归乡下田,操持自家那一亩三分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一过平凡且安定的日子。
当然,你也可以说他摆烂,年纪轻轻不努力奋斗却甘愿堕落躺平成为一个无用之人,他也不会反驳什么,只会觉得这世间大多数人很可悲,为了生计放弃信仰和未来,强迫自己斩断与生存所不符的精神感受,生生折磨自己。
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比如年迈的父母,尚且年幼的孩子和家人渴求般的期望等等各种千奇百怪的理由,并没有说顾及这些有什么不对,只是更多时候人们的身不由己牢牢禁锢了自己的人生,替他们感到惋惜罢了。
明白了这一切,江淮当然不会选择那种监狱般的人生,他无父无母{幼年时工厂事故},是舅舅一手把他拉扯大{舅舅单身一人},对他百般疼爱,但不幸的是他舅舅去年在老家上山劈柴时突然失踪了,至今杳无音信,江淮的长辈大多也是些愚昧的老人,认为他天煞孤星,也是早早与他断了联系,换句话说,他属于那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主,只要他能承受住晚年孤独,完全可以不娶妻生子,一个人生活到死,因为他失去一个普通人百分之九十九的烦恼,只需要为自己的梦想而活。
乡下的老屋四壁漏风,推开门,充斥着一股霉变的味道,一同飘散的还有那在光线下清晰可见的灰尘。
“咦,嘞不是江家大娃儿麦,你啷个回来了?”
正在江淮等待灰尘平定下来好进屋的时候,耳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黄爷爷!”
江淮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干瘦,但看起来却十分硬朗的老人,他微笑着,肩上扛着锄头,面容和蔼可亲。
他是小秀村的村长,江淮十分敬重的人。
“大娃子,你不是在城里上大学吗,咋回来了,这穷乡僻壤的可没啥好玩的嘞”
说着,老村长便把把肩上的锄头杵在地上,打趣着江淮。
虽说村里很多老人都很封建迷信,家中长辈也愚昧无知,,但是江淮却从来没有怪过他们,因为这并不是他们的错,是时代没有给予他们良好的教育条件,同样的,也生不起任何好感罢了。
但是老村长不同,他是知识分子,也是当时唯一的医生,见多识广,早年间村里落后,是他想尽办法让村里搞起了生产,顶着压力给村里通上路,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繁华的村子,村民爱戴他,在当地德高望重,江淮对他也很是尊敬。
面对老村长的询问,江淮也没有啥隐瞒的,直接告诉了他回乡的想法,老村长也是一个懂事理的人,他也清楚现在的世道,更能明白江淮的处境,他也没有做任何表态,临走前只是说了句好好生活,生活上有什么问题来找他就行。
江淮对此也颇为无奈,他知道老村长是想让自己回城里好好发展,毕竟乡里再怎么好,始终不是年轻人该来的地方,村子会束缚住年轻人的脚步,大学毕业回乡当村官带领村民发家致富的少之又少,有这种能力的年轻人也寥寥无几,有这种志向的人更是凤毛麟角,外面海阔天空,那才是年轻人该向往的舞台,不过是困难重重罢了,用老村长的话来说,这不正是拼搏的意义吗。
只是江淮铁了心的要为自己而活,苦难就是苦难,它从来不值得歌颂,为此他甘愿孤独终老。
目送老村长离开后,江淮开始整理屋子。
因为在上学期间曾在一家搬家公司兼职过一段时间,加上平时也喜欢运动,体力和耐力都不错,收拾起屋子来更是得心应手。
至于漏风的地方,他看了一下,破损的地方又多又刁钻,光自己一个人肯定搞不定,术业有专攻,他打算明天去请几个泥瓦师傅修补一下,至于今晚就只能凑合着过。
傍晚,日斜西山,江淮把最后一袋垃圾扔出门口,远远便看见一道模糊的身影在田埂上,缓缓向自己走来。
“黄爷爷,你这是。。。”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几个小时前跟江淮闲聊的老村长,只见他端着一个盛满饭菜的大碗,顺着田埂来到江淮家,递到江淮面前。
“娃子,打整了这么久饿了吧,来吃点东西,你李奶奶烧的饭,没你们城里那么好,将就吃吧。”
老村长一脸慈祥,说着便将碗筷递了过来,江淮愣了一下,赶紧双手接住,一同握住的还有那久违的温情。
“谢,谢谢黄爷爷”
江淮大口的吃着饭菜,不知何时一滴眼泪从他眼角悄然流出,他下意识抹了抹,老村长眼尖瞧见了江淮的小动作,还以为他还在为当年的事情介怀,心中暗自自责。
江淮从小没了父母,这孩子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当年他父母出意外地厂子就是老村长拉来给村里发展的,这件事人尽皆知,老村长是个善良的人,他认为江淮所收到的苦难与自己脱不了干系,这件事似乎成了村长的心病,这麽多年一直折磨着这个淳朴的老人。
不过江淮也是看到了老村长的表情,联想到之前的动作后立马反应过来,漫不经心地说着;“这老房子灰尘是真的多,又把我眼睛迷了,真是讨厌。”
听到江淮的话,老村长转忧为喜,不由得感叹人老了,变得更加多愁善感。
其实这事情江淮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知道原由,老村长也是为了村里,根本不怪他,要怪就怪那个厂子为了节省开销而没有配备相应的消防设施,违规生产最终酿成惨剧,都是那些资本家的错,他不想让辛勤为人一辈子的老村长晚年还背有包袱,他没有那么冷血。
吃完后,江淮交还碗筷并且拒绝了老村长邀请去他家住的提议,虽说家里破是破了一点,但又不是不能住,年轻人嘛,没那么矫情。
随便铺了点毯子和茅草,组成了一张简陋的床,透过漏风的屋顶依稀可见清澈的天空,月明星稀,伴随着耳边虫鸣安然入睡。
再见苦难,我要去拥抱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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