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XX年,人们创造了一款游戏,名为《我们的世界》。人们能在游戏中选择自己心目中的世界,并可以跟他人互动。据说游戏的真实度几乎是百分百,只要人们穿上特定的装备,就能使人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了。我带着好奇,迅速订购了一套装置。
我并没有想好自己究竟想要怎样的世界,所以我就选择了默认模式:中国古代。
第一场旅程开始了。
一睁眼便是广袤的大地,树冠上跳动的金光,给人带来阵阵原始和自然的清香。勤劳的先民们耕种的汗水,聚成了一条河流。这便是中华文明的发源地。我随着我的小舟奔跑着、追赶着中华河流的前浪。
我看到夏商周时期,文明破晓;我看到春秋战国,诸子百家各显风采;我看到唐朝的大气开放;我看到宋朝的文雅活泼。然后?然后就是……一片灰暗。乌鸦在上空绕了一圈又一圈,如八月大雨前的沉闷。淤泥从河底浮上来,堵住了这条巨流,如同一个活泼的少年变成目光浑浊、步履蹒跚的老人。风雨欲来,我艰难上岸。
岸上的人皆是长辫子。脏兮兮的带着许多白色头屑的麻绳外抹了层油,在同样油乎乎的的脑袋后面甩着。这确是像狗尾巴了,见到官老爷,麻绳就一上一下拼命地甩,最终趴在灰色的大地上。岸上的人用惊异的眼光瞪着我,仿佛盯着一只害虫。他们窃窃私语、交头接耳,突然,一人大声喊道:“假洋鬼子!”先前受制于“礼义廉耻”的人们突然被惊醒了,人群轰的一声沸腾了。其怒骂高声的程度简直要比得上锣鼓喧天。几个念着“子曰诗云”的读书人轻蔑地瞟了一眼人群,默默斥责着他们的毫无规矩。我先是惊恐,然后是冷笑。我不发一语地向前走去。
孩童的笑声从街巷尽头传来。一束光照在了灰色的世界上。我被这铃铛般清脆的响声吸引了去,看到他们却愕然了:一个孩子在当另一孩子的马,被揪着小辫子四肢前进。“马”上的孩子咧开嘴笑,不时地拍打着“马”。他们眼睛那么无邪天真——他们什么都不懂,而我却感到悲哀了。但我仍抱些许希望:他们也许能让这个世界更亮一些吧。我调快了时间轴,但是……我甚至不忍心说下去。一个孩子被疟疾夺走生命,她的母亲还被庸医讹了一大笔钱。另一个孩子被日军赶到郊外,和一群人沉默着挖着大坑,再一个个沉默地掩埋在黄土下——此刻,他们的勤劳、谨慎和温和都成了罪过!
一股寒意深入骨髓,我忙按下世界的暂停键。我深吸一大口气,究竟是什么导致了这一切?我不清楚,但是我想有些东西是错的。所以我想:就选择与第一个世界相反的吧。
我按下“重新开始”,踏上新的征程。
一个颠覆传统、激进的世界诞生了。它犹如一只猛兽,被关在名为封建礼教的笼子里几千年。今天,我把笼子打开,让他呼吸自由的空气。
人们没有了封建礼教的桎梏,能够充分自由活动和思想。他们的口号就是“新”:更新,更超前,更先锋。否定一切传统,否定过去的一切。随着时间的流逝,年轻人的狂热和冲动在无秩序的世界里被显微镜放大,自由和“前进”冲昏了他们的头脑。他们为一句口号呼喊游行,而自己却不明白它的真正意义。激进的思想让他们暴躁易怒,如若别人的意见和他有一丝不和,野兽就从他们身体中冒出来:他们像狮子一样吼叫。这个世界在冲突和暴力毁灭了。
我之后又探索过许多世界,妄图找到一个完美的平衡点。虽然每次都会失败,但世界的持续时间终究是愈发长的。这点也算是令人欣慰。
在不同的世界里我会遇到不同的玩家,有些人和我一同前行,有些人则留在了第一个或第二个世界里。他们都是同时代的人,但思想或封建或激进。《我们的世界》中,世界是不连续的。但是在真实的世界里,世界是这些“世界”的混合产物。在这不能重新开始和暂停的世界里,我们如何找到那个完美平衡点?这是我们需要共同思考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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