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桥、长夜树

【写在前面】我在微醺中路过不夜桥，没听见江水的欢呼，没看见辉煌的夜店，只在一派喧器中，闻到了故事的味道。没错，是一排长夜树的故事。

　　〖正文〗借着为被挡在宿舍门外的室友送钥匙的理由，我从餐馆匆匆逃出来，靠在西门的桥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满身的酒气久久不散，我烦躁的抬起头，然后眼睛便被桥后的一排树勾了过去。平日里几十次路过的老桥，在月配的淡妆下，竟显出别样的精致来。

　　远望而去，隐在桥后的树全都闪着亮光，但这些朦胧的亮色，却没有暴露出榕树赤裸在黄土上的根节，越看越觉得月亮是一个高明的化妆师，将村姑般粗枝大叶的行道树，装点出了七分贵妇的气质。却毫无违和感。

　　更远一些的山早已进入了夜色，一派的漆黑显示出静默与庄重，不过因为少有目光注视在远处，所以并不显得和金碧辉煌的城市格格不入。而一江的流水仍旧以欢快但不张扬的姿态向东方蠕动。

　　我的目光又撤回到桥边，那隐隐绰绰中垂下的枝条里，莫不是藏了几个阿拉丁神灯，若果真如此，我须得摘一个去，只要能许一个千杯不醉的美愿，以解被热情劝酒的烦恼，便是被骂做不解风情的小偷，想想也是值得的。

　　刚踏出一步，我又回过神来，喝多了不是，权且把这场朦胧下的邂逅当做一个美丽的泡沫吧，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们了，没有行走四方的大脚，一生都困在原地的她们，唯有这夜里少有的精致，才可以自我安慰。

　　行道树是所有扎根于大地的生命中最有阅历的树种。但我见过为数不多的几种行道树，全都戴着冷峻的面具，今夜见过了这南土校园里别具风格的行道树，也是一桩幸事，为感谢你们的热情，我为你们取了个温暖的名字，写了一首报答的诗。

　　长夜树

　　寥落老桥满树灯，

　　未有霓虹先有根。

　　自是长夜全开眼，

　　不负平生未展眉。

　　我不曾追问你们的故事，亦无从得知你们是否有被人漠视的难过，那藏于躯体的一圈圈年轮，到底哽咽了多少的心事，无从计数也无人计数，我将要面对的人生的酒局才刚刚开始，而于我最难捱的安份，于你们已是几个甲子的安稳，却还将有几个甲子的安稳。

　　敲下这些字时，好几对情侣拉着手踱了过去，我蓦然又昂首，审视着眼前的一排风景，这一长排长夜树的爱情，不正是寥落无言的老桥吗，他们是无法牵着手去看风景的，于是只好相互注视着，求得时间与空间这两位老牧师的成全，成为风景，把恩爱秀给看风景的人。

　　不美满的你们，也在努力靠近美满。

　　孤独久了，我竟不知道该如何描绘你们的幸福，只能祝福你们：不夜桥和长夜树，互相陪衬着月色，一起慢慢老下去。月亮升起一天，就不离不弃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