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玉敲开我家门,眼睛红肿,挠头散发;顾不上老人孩子都在场,一坐下来就泪如泉涌,一发而不可收。
我赶忙拉起她进卧室,关上门,递过纸巾盒。
俩娃好奇而紧张地从门缝偷窥、探消息,我干脆让外公外婆带他们去了水上乐园。
琼玉这会儿遇到的大麻烦,不是一句两句能安抚得下去了。
她之所以直奔我来,是因为在俏俏一岁半被全托的时候,我就直截了当反对她这么做,我说这么小的孩子全托,可能会出现你预料不到掌控不了的后遗症。
如今十一年半过去,十三岁的俏俏,所做出的惊天大事,的确完全超出琼玉所能把控的范畴了。
尽管她在商场上运筹帷幄,呼风唤雨;好端端一个女儿,明明可以做温暖的小棉袄的,如今这件袄上却爬满了蒺藜。
身为母亲的琼玉,被这件爬满蒺藜的小棉袄,日夜折磨,却是不得脱下来。
孩子,是一辈子的事;一步错,将步步扎心。
十三岁的俏俏,沉溺于化妆打扮三年多了。
七夕中国情人节,一个下午她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任凭她的研究生辅导老师,在外面好话说尽,她就是不开门。
老师打电话给琼玉,说我一个钟苦口婆心的,也没能说服俏俏开门。您看我能先回吗?
那是下午四点多光景,琼玉夫妇正要赶往百里外的省城赴一个重要饭局,只得先驱车回家,处理俏俏的事。
琼玉扮黑脸,她老公唱白脸,千呼万唤,当爸的以三千元零花钱的代价,换得女儿走出闺阁。
不出来也罢,门一打开,一个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小婊子(琼玉的话),旋风一样扑到她爸面前,眼珠也不眨一下就伸手:拿来,三千!
琼玉气血上涌,再也忍不下胸口的一腔浊气,噔噔噔向前,照着俏俏涂脂抹粉的腮蛋就是一耳光。
俏俏嫩腮上登时跳起五个手指印子。
琼玉用力太大手都麻了。
琼玉等着俏俏的哭闹踢打。
结果,她拿冒火的眼光扫视一下母亲,一扭头,摔碎一大颗泪珠,闯进里屋,咣当关上了门。
琼玉以为,这一忍再忍,忍得她内心长草了的一巴掌,打下了俏俏的气焰,打出来几分惧怕,她才逃回房里的。
她再想象不出,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还能怎么样?
今天这个形势,书是不会读了,琼玉便跟家教老师说抱歉,让她回去。
她让自己的弟弟,俏俏的舅舅,盯紧房门,晚上送些吃的来,不能饿了她,也绝不能让她溜出门口。
晚上七点多,舅舅叫了俏俏爱吃的元气寿司外卖,敲敲门,温和地说:俏俏啊,吃晚饭!
俏俏很快开了门,舅舅见到的俏俏这时已经洗掉妆容,换了家常衣服,变回一个孩子本来清爽的模样了。
舅舅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不时查看动静,十点多俏俏就熄灯了。
舅舅理所当然地认为,姐姐跟外甥女之间,一场吵闹平息了。
于是,早上八点,舅舅吃过早餐就回公司上班了。
琼玉两口子临近中午才回,公司的事得他这个经理罩着。
琼玉夫妇十二点回到家,车开进车库,就傻了:
停泊着的三辆豪车,都给砍划得面目全非了。
他们怀疑遭了劫匪。
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屋里,却见俏俏坐在沙上,边看电视边吃冰淇淋。
孩子!车库怎么了,你没事就好!
琼玉赶过去要抱俏俏。
一进车库琼玉就受惊不小,她怕的是强盗入室,怕俏俏有个三长两短。
俏俏倏地站起来,躲开琼玉张开的双臂,后退一步:
走开!别靠近!车是我划的,怎么样?一巴掌的代价。
冷酷,无情,俏俏没留一分缓和的余地。
琼玉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
琼玉僵立着,任凭俏俏自眼前消失;她的心打着哆嗦,一口气上不来,几乎晕死过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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