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简兮
连载小说：生如夏花之绚烂（五）
第四章 豆蔻少女
拣拣开始到镇里读初中了。
一个懵懂女孩长成了豆蔻少女，虽然还很瘦，但已略具亭亭的身形，两颊丰满起来了，有点婴儿肥，脸型比小的时候更圆润，嘴唇更厚一点了，唯一不变的还是那双眸子，清澈，宁静。
暑假刚结束，拣拣的脸显出麦色。拣拣的皮肤很奇怪，只要阳光一染，就黑了，但又很容易白回来。
镇中学离杨溪30里，拣拣在学校住宿，一周回家一次。
离杨溪远了，隔着时空的距离，拣拣脑海中的杨溪渐渐模糊了 ，而️一些不经意的往事却清晰起来。
躺在学校的宿舍里，拣拣总是不容易睡着，她睡的上铺正斜对着窗，可以看到一窗清冷的月光，秋风已凉，吹动着窗边的树枝，在玻璃窗上舞出张牙舞爪的形状来。
拣拣想起了调皮的小黑牛，又想起了开满野花的山坡，阁楼上封存的秘密……
迷迷糊糊中她忆起了一双眼晴，在那双眼晴里拣拣看到了小小的自己。
他的脸摩挲着自己的脸，拣拣闻到了那个好闻的味道，干净的、淡淡的有点苦丝丝的味道。
拣拣想扳住那张脸，仔细看清楚模样，却只看到一个转身离去的背影，高高的。
“可惜啊，不要她了！”“可怜啊，这囡！”......
“沙沙唰唰唰”，半夜的风突然大起来了，树枝夹杂的一些雨滴，敲打着窗。
拣拣翻转了下身体，侧躺另一边，却发现眼角湿湿的，是泪吗？
星期六天回到家，拣拣拼命帮姆妈干活，姆妈因为静脉曲张得厉害，不能多走路。
咸菜、萝卜干，这些菜下油锅用大火煸炒后，用瓶子装起来，又香又易保存。这是姆妈帮她准备下周带去学校的下饭菜。
学校有食堂可以买菜，但为了省钱，大部分学生只买饭不买菜。
村里也有几个伙伴在镇里读书，星期天下午，拣拣和他们同行，但初中三年还没读完，拣拣同行的伙伴慢慢减少，直至一个都没了。
改革的春风已悄然吹起，深圳建立了经济特区，黑皮、庆华早已不读书，跟着村里大人去深圳打工了，更别说女囡了。
拣拣是村里唯一️一个还在读书的女囡。
村里人常劝拣拣的爸爸姆妈，女囡读这么多书有啥用，早点出去打工挣钱是正经。但爸爸姆妈在这件事上却很坚决：“拣拣能读到哪我们就供到哪，她要成个文化人”。
多年后，拣拣常想，如果她不继续读书，她的命运就是另外一个轨迹了。她会跟村里女孩一样，去打工，早早结婚，也许就会嫁给黑皮。
然后生一堆孩子，在杨溪，如世外桃源般边远的山村，度过一生，虽清苦，却岁月安静。
就好象那株长在山谷里的百合，拣拣放牛时候偶然遇见的，它自顾自地盛开着，它没必要知道山坡上的野花开得有多喧闹，那里的阳光有多灿烂。
它寂寞地美丽着，没有悲伤没有快乐，没有思想没有灵魂，只那样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一春又一春。
连载小说：生如夏花之绚烂（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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