痘痘女孩与秃头先生

5月11日，天气阴

天气预报今天可能有雨

痘痘女孩与秃头先生

痘痘女孩现在本该去学校上学，却走到了离家很远的南湖大桥旁。

漫无目的地走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河滩湿泥里，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长了满脸痘？为什么不管怎么治就是没办法去掉？

她曾想过自杀，虽然这是逃避现实的懦夫行为，但她觉得解脱的感觉比痘痘本身带来的痛痒和外界同学的嘲笑好上千倍百倍。

现在正是汛期，她看着脚下起伏的泛着白花的河水，一只脚踏了进去，想着“要是能被带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就好了”。

春夏之交的河水还是刺骨的寒冷，尤其还是天还蒙蒙亮的一大早。河水通过痘痘女的运动鞋缝隙灌进脚里，侵略至脚掌，连五指的指缝也没能幸免。

可她却不打算就此罢休。正当她要进一步行动迈出另一只脚时，背后出现了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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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这水这么冷，打算冬泳吗？”

穿着西服，个子不高，头发不多，心里有事，这是见面时痘痘女孩对他的第一印象。

暂且就叫他秃头先生吧，虽然不太礼貌，但大家平日里不就是挑对方最典型的特征来指代的吗？像“那个戴眼镜的”，“小胖子”，“娘娘腔”……

“对啊，我想先试试水温，要是你不打扰，我现在应该在水里了。”女孩打趣道，勉强扯起一个微笑。

其实彼此心里都明白，那不过是个说辞罢了，给残酷现实套上假象外衣，谁会相信一个穿着校服的孩子工作日大早上来冬泳？

“那你又是来干嘛的呢？”女孩好奇的问道，“提着公文包，穿着西服，难道你也来冬泳？”

秃头先生尴尬地挠挠头，指尖在稀疏的发丝间清晰地游走着。

中间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下定决心般说：“我不想再每天早上打理我的头发了，反正不管怎么掩盖，都摆脱不了我秃头的事实。所以我不想去上班，这样就不用一整天担心别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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痘痘女孩突然开口说道：“你说要是我们能把烦恼交换一下，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那意思就是我会长满脸痘，但拥有了浓密的头发，是这个意思是吗？”痘痘先生想了想问道。

“是啊，反正我也不怕秃头，只要能不长那又痛又痒的痘痘，怎样都行！”女孩干脆地回应道。

“有道理，要是能换就好了。”

突然河边刮来了一阵白雾，那么浓，痘痘女孩和秃头先生谁也看不清谁，感觉确认对方是否还好的声音也被吞没了大半。

好不容易，浓雾散去，看清彼此后都惊呼道，

“你长出头发了！”

“你脸上痘痘不见了！”

反复确认了好几遍，这可是让他们惊喜又疯狂的结果，感觉对方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让自己重获新生，找回自信。

他们现在没有理由不去上班和学习了，匆匆道别后，沿着来时路步履轻快地往目的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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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设想了无数个与熟面孔打招呼的版本中，她/他都是带着笑的，想着“现在可没有什么理由再嘲笑我了”。

“哈哈哈，秃头妹！”

“哎哟喂，痘痘仔！你青春期不是早过了吗！”

“咯噔”，心脏仿佛出现骤停，“为什么会这样？”

还是熟悉的嘲笑，不过嘲笑的点换了一下，他们总是能找到你身上的“弱点”，无情的攻击你，不管你是否努力做出了改变，在他们眼里都一样。

“算了吧，还是放弃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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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0日，天气晴

天气预报提醒大家注意防晒

他们又在湖边碰面了，只不过现在是秃头女孩和痘痘先生。

“好巧，你也来冬泳吗？”

这是他们独有的密语，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们知道交换以后的自己过得并不比以前好，所以……

“所以，我们还是换回来吧”，这次是秃头先生先提议的。

“其实，这几天过去了，我觉得我已经习惯了指尖摸头发时的触感，比起现在的样子，那个才更像我自己。”这次他可没有犹豫，比上次的他勇敢了不少。

女孩想了一会儿，坚定地点点头道，“嗯，还是换回来吧。”

又是一阵浓雾突然蔓延，像有魔女一直在偷听他们的对话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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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5月11日，天气阴

一个满脸长满痘痘的女孩沿着河往西走去。

一个头顶稀疏的男子缓缓顺着水流往东踱着。

彼此陌生，日子还在同一天，原来他们从未开始认识，也没有恶魔交易的魔法，不过是各自的脑中剧本。

原来根本没有所谓的神奇魔法，没有美人鱼失掉生命的童话凄美结局。

现实还是残忍的样子，不过他们的内心却经历了加固。

这不是一个关乎自信的假象故事，而是失去和得到的上帝公平游戏。

能帮助他们的，从来都是他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