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岁的男人一枝花,四十岁的女人豆腐渣”,“更年期”“四十不惑”……无论怎样地害怕,忧虑,担心,惶惑还是些许的期待,四十岁它到底还是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向我款款走来,如期而至。
总是很可笑地认为“四十不惑”,就是大脑里“天格外蓝,云儿很白,风儿很柔,湖水很清”,一片清朗乾坤的境界。
我一直是犯着迷糊,兜着“惑”成长的,每个年龄段都有一些解得开解不开的“惑”困扰着我。我总是自嘲地对自己说“我的大脑要请盘古的大斧子来劈一下,我大脑还混沌未开呢。”从这一方面来说,“四十不惑”,对于四十的到来我反常地有着些许的期待。
我有记忆的第一个思考的问题就是那个有哲学意味的带着困惑的问题——“我是谁?”
大概四五岁的时候,有一次我蹲在地上玩石子,脑子里突然冒出“我是谁?”接下来“世界上的人人是不是都是我?我现在在想问题的时候,是不是也有人和我在想着同样的问题?我来自哪里?何时有了一个我……”
这许多问题一发不可收拾地冒出来,一个个都是围绕“我是谁”展开延伸的,无边无际反反复复重重叠叠地在我脑海里来回不已。好像也没有找过大人要答案。
大人也都没空。我爸每天早出晚归地上班下班,我妈整天起早贪黑地忙着地里的农活,没人有空给我解惑。我就自己整天不厌其烦自得其乐地想着这些问题,然后观察着周围的人,比较着分析着。慢慢得出结论——周围的人和我还真不一样,他们也没有和我在想同样的事情:我在要玩石子的时候,有人偏要玩泥巴,或者抓蜻蜓,或者捉蝴蝶,或者玩蚂蚁,在一步一步的分析印证印证分析中,我乐在其中,乐此不彼。但“我是谁”这个问题却一直没有找到答案。
后来上学了,认识了“我”这个字。老师告诉我:我是谁的孩子,是谁的孙女,是谁的姐姐,谁的同学……是她的学生。
这样说下来“我是谁”在不同的人面前有了不一样的答案。随着年龄的增长,知识的增多,世界一步一步在我的面前大起来,也一步一步变得好玩精彩起来,我便不再也没空想这些没趣的问题了。这些幼年里的“惑”和自我解“惑”的心路历程直到这时候还记忆犹新。有些问题得到了解答,有些问题在我以后的几十年生涯中还时不时地跳出来困惑着我,缠绕着我。
再大些,到了“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那些古古怪怪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冒了出来:“为什么有个我?为什么是我?饭吃到肚子里变成屎拉出来为何要吃?人活着活着要死,那为何要生……”
这些问题冒出来,像幼年时一样甚至比幼年时还加倍地困扰着我,折磨着我。
不知什么时候起这些奇思怪想被爸爸的床头书给赶走了。那时候爸爸的床头书三五日换一本。爸爸晚上看,白天去上班。我就偷偷地选在白天争分夺秒地看。那金庸古龙梁羽生卧龙生等轮流来爸的枕边做客。由此我也认识了这些侠客。
那一段与书中英雄儿女柔情侠客打打杀杀行侠仗义仗剑走天涯的快意日子让我忘了那些充满“惑”的“?”。在这段日子里我发明了一种游戏——将自己随心所欲地变成书中的任意一个角色。只要我愿意,我也可以是别人我想假如我身上一星半点的侠肝义胆大概是那时候沾染上的吧。只可惜,后来爸爸发现了,他的枕边书就换成了晦涩难懂的《幼学琼林》之类的书了。
初中的时候,遇到一位好语文老师,那位语文老师喜欢文学,连带着我们也爱上了文学。他在我们面前打开了一扇大门。我看到门外风景旖旎,我一下子被吸引,被陶醉。从那个时候起,我就从“遇书而读”变成了“择书而读”了。
总是在寂静的夜里,我随自己所愿变成自尊自爱的简·爱,不屈不饶勇往直前的思嘉,说着:“等明天就好了,等明天回到塔拉,我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曾经还尝试变成多愁善感的林黛玉,变成能干泼辣的王熙凤,变成稳重世故的薛宝钗……如果兴致好,心血来潮时还可以尝试变成罗切斯特,变成瑞德,变成贾宝玉……“我是谁”这一问题似乎不再是问题了。
开始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后,一开始,我像个面对不可预知的坏天气而不知所措到处乱窜的小鸡一样,被生活弄得惊慌失措手忙脚乱。那时的我惶惑不安,担忧未来未来……未来。这时的很多“惑”交错缠绕。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邻居的柴火灶前扒拉出一本缺胳膊少腿的书,后来知道是余华的《许三观卖血记》。看完特震撼。尤其对许玉兰精明的过日子方法印象深刻。再后来在书店遇上路遥的《平凡的世界》。
那一段时间,我的枕边书《平凡的世界》《乱世佳人》《简·爱》等被我翻了一遍又一遍。我感受着它们传递给我的精神能量。特别是思嘉在面对生活的翻天覆地的剧变打击和面对自己内心所向的感情而表现出的那种不屈不饶勇往直前的精神能力让我深刻难忘。
后来看杂志,看别人的生活。似乎又到了小时候为了求证“别人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别人在这种情形下会怎么做?”看着,思考着,感悟着,心就慢慢变得踏实起来。不再惶惑不安,不再担忧未来。
有所改变时就高喊着“人定胜天”努力争取,无力改变时就低念“这就是我的宿命”顺势而为。
前年敬爱的奶奶突然走了。奶奶的身体一向硬朗,所有人都说活个一百岁没问题。可是由于种种原因,一场感冒就带走了奶奶,我们所有的人都没有思想准备,尤其是我。
当时的我悲痛不已,痛彻心扉,心理上接受不了。奶奶的离去对我打击很大,那时的我悲观到了极点,感觉人生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既然迟早要死为何要生?”“生命的意义在哪里”……奶奶的丧事过后,我又去翻找答案。去书中,电视剧中,找周围的人要答案,都没能帮我解“惑”。
一次看《北京听道》,在一场汪冰演讲的《生命不能承受的虚无》里明白了些许。汪冰说:“只有在追寻生命意义的人才会感到生命的虚无。”“追寻本身也许就是人生特别深刻的一个意义。”“在苦难中寻找意义,我们才能在人生中找到更大的希望。”
后来同学霞也说过一句“既来之则安之”
是的,“既来之则安之”。这“安之”两字蕴含着太多的智慧。像我的那位语文老师说的“不迷糊”。“生命”拆开来有“生”、“命”——我想“四十不惑”就是对生命的理解看穿,从而对生命尊重和热爱。
我愿意在我的有生之年尽力过好每一天。四十对于五十、六十、七十……来说还是年轻,记起王海桑的一首《年轻》
今天
当我还年轻
我愿意
和岁月一起变老
我愿意
和生命并肩走到最后
从晨光到黄昏
从汪洋到点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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