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婉如刚站稳脚跟,王洁端着一个白铝制的方盘出现在二楼上,方盘上放着三摞子碗和三梱筷子。
“你别再往上走了,每个桌子上放一摞,筷子一桌一梱,然后把方盘再递给我,小心点……”
蒋婉如看见王洁十分小心的顺着楼梯往下来,赶紧上了楼梯去迎她。
“谢谢王姐!”
蒋婉如没上几节楼梯,听王洁这么一说,忙站住了。
“小心点,不用这么客气,也不知道你叫啥名?出门在外,不容易。”
王洁把手里的方盘递到了蒋婉如手上,眼睛盯了一下她那还略有淤青的半边脸,如果不仔细看,淤青已快消尽了。
“知道了王姐!我叫蒋婉如,以后就叫我婉如就行。”
“好的,以后我就叫你婉如了。小心台阶。”
蒋婉如端着盘子转身的同时,王洁又嘱咐了一句。
“婉如,接菜!五桌的干豆腐尖椒、芹菜粉、麻婆豆腐……”
“婉如,六桌的土豆酱茄泥、油焖豆角、凉拌土豆丝……”
“婉如,这是三桌的二两米饭……”
“婉如,这是四桌的四两米饭……”
下一分钟,蒋婉如手脚不停的奔走在桌子前和楼梯之间,在这期间,整个餐厅的桌子旁已经坐满了人,每张桌子前都围坐了八、九个人,整个屋子一下子变得闷热又十分的吵杂。蒋婉如很难辩别出声音是从他们中间的哪一个人口中传出来的,她只知道有人在说话,而且还是在说一些粗鲁不文明的那种没有文化才能说出来的话,从他们的穿着来看,应该是工地上的工人,大多数都是些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其中有六、七个年龄在三十上下岁的女人,不过这几个女人并没有坐在一起,而是分别坐在三张桌子旁,这些人的脸几乎都是一个颜色:黑红黑红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扬溢着自信和开心的笑容。
“老板娘,今天的菜还是咸,赶紧给我们来点冰镇的水,你这能不能再淡一点,如果再这样,我们可走人了……”
不知哪张桌,传来一个男人洪亮的声音,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没了说话声,只有碗碰筷子的声音伴着几十张嘴吧叽吧叽嚼饭的声音,偶尔还有一两声的咳嗽。
“就是,这菜太咸了,给我这桌也来点冰镇的水……”
安静了不到三分钟,一个声音先打破了安静。
“谁说不是,原先的菜口味正,咸淡可吃,这两天,这菜太咸了……”
“应该是为了卖水,所以故意把菜做的这么咸,现在的商家只要对自己有利,啥事都能做出来。”
“不能吧?来工地快半年了,以前没有哇!听别人说的,这家餐馆的老板,也就是大厨领着服务员跑了,为这事,这店差点关了,后来新雇了一个,看这老板娘,也挺能耐的,硬挺着,没黄……”
“是吗?怪不得看今天的服务员好像不是以前的哪个了?”
整个屋里又开始乱成了一锅粥,你一句、他一句,有的声音很高,似乎在喊,有的声音很低,像是在和谁说悄悄话,这些男人们此起彼伏的说话声灌满了刚上完菜拎着方盘站在楼梯口的蒋婉如的耳朵,不知道为啥,此时的蒋婉如心里特别的烦乱,她不想站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她总觉得这些人当中有认识她的,她不想让他们看见她,由其是她脸上的那块淤青。她想趁这个空当上二楼,那怕就是到那站一小会儿也行。
“我们也来点……不要冰镇的,我怕凉……”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男人们的声音里显得特别的悦耳。
“服务员,去上冰柜里取水,一人一瓶。再拿两瓶不是冰镇的。”
吧台的老板娘冲着刚要往楼梯上迈的蒋婉如喊了一嗓子,伸手指了一下玻璃门旁放着的一个冰柜,冰柜旁摞着几箱子农夫山泉矿泉水。
“知道了。”
蒋婉如听见老板娘叫她,她看了一眼手里的方盘,顺手放在了吧台上,踉踉跄跄回身向门口走去。
此时的蒋婉如浑身被汗水湿透了,衣服的后背像用水洗过的一样,她从早上到现在水米没粘牙,又累又热还加上饿,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她心里只有一个信念:一定要挺住,一定要坚持,决不能一天没干完就累趴下了,那样不但会被那个脸冷得像块冰似的老板娘会看不起,就连自己也会瞧不起自己的,为了争口气,为了自己出来的那份决心……为了一会就能拿到手的四十块钱……挺住,看看人家那几个女的,不也是和男人一样出来打工的吗?人家都能和大老爷们一样干,我难道连这点活都干不了吗?能……一定能,不过如果能吃上一口饭,我肯定会好一些……。
“婉如,你先歇会儿,我来……”
就在蒋婉如弯下腰手刚刚触摸到冰柜旁的矿泉水时,王洁不知道啥时候站在了她身后。
“王姐?谢谢……”
蒋婉如直起腰转过身的那一刻,眼前一黑,一下扑倒在王洁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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