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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年，一头存在了不知多少年月的上古圣兽。关于我的传说众说纷纭，有人说我是扰乱安平的独角兽，也有人说我是专吃人的恶兽。
我嗤之一笑。
说实话，这些舆论加到我身上，我真是比窦娥妹妹还要冤上几番。事情起因，皆因一颗丹药。丹药名为九曲神丹，乃是太上老君为玉帝延年益寿而炼。玉帝九五之尊，生来便是一副登峰至极的体格，丹药只是助长他年岁的附属品。
可对其他人就不一样了。九曲神丹之所以叫九曲神丹，是因为它是起死回生的神药，可以让一个生命体有九次活下去的机会。
王母养了一只神宠，小巧玲珑的耳朵煞有威严地竖立着，天庭里任何一个细微的声音都逃不过它机敏的听觉。细长的眼睛泛着幽绿的光芒，像阎罗老弟的死亡注视。只一眼，便能抽走灵魂，着实让人胆颤心惊。
更可恶的是，这只神宠盯上了九曲神丹。它悄悄摸到老君的炼丹房，趁着没人，偷吃了桌上没来得及装盒的神丹，变成一只有九条命的超级神宠。
王母知道后，不光给老君戴了顶“渎职”的黑帽子，连我这个天庭守护神也遭了殃，被降职为守卫队队长。之后，王母更是一掌将这只神宠的魂魄打得七七八八，扔到人间不再理会。
而这只神宠托了丹药的福，并没有一命呜呼。它被不明就理的路人捡回去悉心养护，没多久就痊愈了。
想再回天庭是不可能的，它便在人间安定下来。人类给了它一个全新的名字——猫。而它九条命的命理居然一代一代传了下去，不得不说，这九曲神丹真是个好东西。
没了丹药，老君只得重新炼制。我寸步不离地守着，直到将丹药送到玉帝面前，这才轻舒了一口气。
可没想到，守卫队里一只名唤“夕”的巡逻小圣兽，看到大殿之上的丹药之后歹心突起，冲上去就把丹药吞下肚，随后迅速离开天庭，逃往人间。
玉帝恼羞成怒，命我立即将“夕”捉拿归案。
我马不停蹄地赶往人间，循着它留下的痕迹寻到它，在它铸成大错之前阻止了它。可闻声而来的愚蠢人类却把留在原地的我当成怪兽，拿着各种搞笑的工具试图吓退我这个不速之客，为地上奄奄一息的孩童讨公道。
也罢，我一堂堂上古神兽，不能跟这些后辈们计较。当务之急，是赶紧追赶落荒而逃的“夕”，把它送回天宫的乾元林，让那老君将它体内的九曲神丹炼化。
可是“夕”太狡猾，加上九曲神丹的功效，能幻化各种体型不说，还能把气息敛收得干干净净。
我作为天庭缉拿官，愣是追着它看遍了人间的四季轮回，也没能将这兔崽子捉住。天庭对我的执行力着实不满，便将我下放到人间，一边守护人类，一边寻找“夕”。
这家伙的作息倒也规律，不到岁末不出来作妖。估计是因为岁末里，人类都吃得比较油腻，这时候再吃人类，口感会更好。
还好后辈们都学聪明了，知道“夕”害怕声响，从开始的爆竹，到后来的红灯笼、鞭炮、礼花，也多少让“夕”有所收敛。
但有的人家因为条件拮据，贴不起春联，也放不起爆竹。这样的人家很容易成为“夕”的猎物，我只好在黑暗里默默守护着，等着将这捣蛋鬼捉了，好重返天庭将功折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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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岁末，四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撒着小短腿的孩子们兴奋地放着小爆竹。空气里弥漫着火药粉的味道，和着满满的年味儿笼罩着整座小城。
歌舞升平的年代，声乐不断充斥着耳膜，也不乏哭闹声和争吵声。我在这些嘈杂的声响里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一丝与岁末气氛完全不同的气息。
我顺着这股不寻常的气息，来到一栋房子前。抬头看了看那个黑洞洞的窗口，轻轻纵身一跃，附在玻璃窗上往里看。
屋里有个年轻的女孩儿，披着一头亚麻色的长卷发，略微苍白的脸色在夜灯迷蒙的光晕下也掩不住疲倦之色。此刻，她正光着脚丫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我抖了抖身体，将自己化作一股气流滑进屋内四处打量着。屋子里冷冷清清的，只有女孩一个人；厨房的锅碗瓢盆摆放得整整齐齐，丝毫没有被动过的痕迹；茶几上的瓜果零零散散地瘫睡着，像被人遗忘了一般……
这个家，没有年味儿，一点儿都没有。
女孩在房间里小声嘟囔着，“到底去哪儿了？”随后抬起梳妆台上快要冷却的泡面吃起来。
我伏在梳妆台上静静看着她那张干裂的嘴唇小口小口吸着泡面，不免有些心疼起来。和家人团聚的日子，她居然一个人在这儿吃泡面？
吃完泡面，女孩擦了擦嘴，空洞的眼神看着那碗泡面汤，似要用眼神把汤喝完。
这时，从客厅走进来一只黑色的肥猫。顶着一身黑得发亮的毛发，迈着优雅的小碎步缓缓靠近女孩。
我大吃一惊！这猫，正是被王母扔下界的神宠！它居然没死！而且活了这么久还是当时的模样！怪不得已经活了上亿年的玉帝还是一副翩翩少年的样子，原来九曲神丹除了延年益寿，还能让青春永驻啊！
黑猫没发现我的存在，它走到女孩面前抬起头，乖巧地“喵呜～”叫了一声。女孩从无神中走出来，欣喜地把黑猫抱在怀里。
“你跑哪儿去了？我一直在找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喵呜～”黑猫轻轻叫唤，把头往女孩怀里蹭。
嘿！这臭小子居然占人便宜！我向它吹了一口浊气，它身上的毛立马像被电击似的竖立起来。黑猫吓得跳出女孩怀抱，蹲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盯着女孩看。
“猫咪，你怎么了？”女孩关切地走近黑猫，想摸摸它的脑袋。
可是黑猫有了警觉，倒退了几步，慌乱的眼神里多了些害怕，转着荧绿的眼珠四处张望。也是，我这浊气可不是人间该有的，黑猫到底是见过世面的神宠，它肯定能猜到屋里还有其它神兽。
“喵呜～喵呜～”黑猫不安地低声叫唤，脚爪紧张地收成一圈，尾巴也高高竖立以示生人勿近的警告。
看着它的窘态，我备感无聊地伸了个懒腰，换了个姿势又继续趴着，并不打算让它看见我。
“猫咪，你到底怎么了？”女孩蹲下身子，把手里的火腿肠递到黑猫嘴边。“我给你留了一根火腿肠，是你最喜欢的玉米味儿哦！”
黑猫还在细细打量房间的每个角落，我不屑一顾地闭上眼睛小憩。就你一介落入凡尘的猫子，能看出什么那才见鬼了呢！
黑猫轻轻一跳，跳到窗台上，用前爪扒拉开纱窗。它往女孩房间看了一眼，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猫咪！”女孩惊呼着，跑到窗户边往下看，“猫咪！这可是五楼啊！”
我无感地耸耸肩，就它那体质，别说五楼，哪怕十楼二十楼，它跳下去也没事。运气不好，那也顶多就是损失一条命而已。它可是有九条命的呢！就是不知道它现在还剩几条命，毕竟过了那么长的岁月了，谁知道它之前有没有浪费掉三五条命呢！
“喵呜～”楼下传来黑猫凄厉的哀嚎。有人在叫骂，“哪儿来的野猫！大过年的真不吉利！快滚！”
叫唤声越渐弱小，直到最后什么都听不见，只有空洞寂寥的夜，等着礼花绽放带来喧嚣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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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重新回到房间，随意扒拉了一下梳妆台上的零食，打开一包辣条嚼起来，边嚼边念叨：“猫咪，你都陪我过了很多年，怎么能扔下我一个人呢？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让她憋红了脸，眼泪也止不住滑落。女孩咳得站不起来，蜷起身体颤抖着手去拿杯子。
我抬头看看空空的杯子，挥手给她装上了一杯温开水。喝下水之后，她还是没有好转，咳得都快吐了。我只好轻轻朝她吹口气，抚顺了她体内郁结的流量。
她，不开心，一点也不开心。
我能闻出眼泪里隐藏的味道，不同情绪时留下的眼泪是不同的。她的泪，有些许柠檬皮的苦涩味道。她体内郁结的流量，更加证实了这一点。
心不顺，食难咽。食难咽，气难流。
“熹，你到底去哪儿了？”女孩躺在床上低声囔语，汹涌的眼泪散发阵阵凄凉的味道。
这一听，把我的瞌睡都整没了。这音和“夕”一样，让我条件反射了。这几年为了抓它，我着实辛苦啊！不能回天庭，不能做我的天庭守护神，不能吃美味的天食，不能看到出灵的仙女……
这该死的“夕”！今年，我一定要将你捉回天庭！
正想着，突然从门外进来一道神识，它穿过客厅，径直走进女孩的卧室，疼惜地看着床上的人儿。看了一会儿，它轻轻钻进被窝，像个贪睡的孩子，搂着女孩不再动弹。
嘿！又来一个占便宜的！但这次，我不能轻举妄动，因为这道神识就是“夕”！倒是幻化出了副好皮囊，风度翩翩气宇不凡。好家伙！不光害人食人，居然还仗着这副气囊耍流氓！
我默默拿出收灵契念动解咒，准备给它个出其不意。
“熹，我怎么感觉你就在我身边……”
“熹”、“夕”，这家伙还玩谐音梗，人间的花样都用上了，真行！
“夕”轻柔地摸摸女孩的头，“傻瓜，我一直都在呀！”
可是它的声音只有我能听到。手里的收灵契蠢蠢欲动，想要脱离我的控制。我突然想吃个瓜，便用意念将收灵契按压住，继续看戏。
他俩就那么睡着，谁也不动。我可是上古神兽，这么偷窥貌似不太礼貌，可是又莫名不想破坏此刻的宁静。
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猜测。据说“夕”无恶不作，人神共愤，我也曾亲眼看到它伤人——不对，不是亲眼。我看到的是它的血盆大口和它身下伤势颇重的孩童。
貌似证据确凿，可细细一想又有些不太对劲。如果“夕”真要吃人，一个孩童根本无力抵抗，一整个就能吞下腹中，何苦浪费时间折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
怪只怪当初急于捉拿，并没有认真查看那孩子的伤势。可是说什么都迟了，玉帝都下了旨，先捉回去再探究吧！
手指轻捻，收灵契如闪电般快速靠近“夕”的神识。不待它挣扎，收灵契就将它困为一颗红色的光体。
抓捕过程顺利得有些出乎意料，“夕”甚至都来不及发出一丝声响。不做多想，我收回收灵契，一个起坐蹿上天庭，喜滋滋想着官复原职的风光。
天宫玉座下，我把“夕”从收灵契里放出。但此时的“夕”却一改生龙活虎的模样，瘫在云地上半死不活，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有微微起伏的肚皮证明它还活着。
玉帝坐在王座上甚是不满，“年，不是说了要活捉吗？你怎么把它弄成这个样子？这还怎么审？！”
我急忙辩解：“我收它的时候它明明好好的啊！它还耍流氓，钻进小女孩的被窝！”这该死的塔尖人，好不容易抓到了，连句表扬都没有！真憋屈！
玉帝这会儿大发雷霆了，有点只许州官放火的意味，“这孽障！岂有此理！不审了！给我上天灵镜！我倒要看看它都有什么罪行！直接定罪！”
王母在一旁不冷不热地盯着他看，怀里抱着一只新的神宠，跟凡界的猫颇为相似。据凡人说，喜猫之人，要么空虚，要么有爱。但我看王母压根就不属于这两者，只是时不时拿这神宠出气，来提点玉帝而已。
一面金光闪闪的铜镜被抬上来了，这就是天灵镜，可以知晓过去今生的神镜。我伸长脖子往里看，想看看“夕”和那女孩到底有什么故事。
玉帝不满地看了我一眼，“一边去！有你什么事儿！”
这口气，明显是欲求不满啊！唉，玉帝被王母治得服服帖帖的，连带着王母的丫鬟都对我们这些天官呼来喝去，我们这些跟屁虫只能跟着遭殃。
“夕”仍旧不声不响地躺着，这还是那个耀武扬威的恶兽吗？按它的道行，我抓它至少会来场恶斗吧？就这么不废吹灰之力，着实有点出乎意料呀！
我不动声色地挪了下脚步，靠近天灵镜悄悄探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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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本是天庭巡逻队的圣兽，牙尖嘴利，身姿飒爽。论速度，除了上仙无人可敌；论嗅觉，细末尤大所向披靡；论凶狠，爪起命陨无一例外。它屡屡制胜，战绩显赫，是巡逻队里最出色的小圣兽。
它的前身是一只荒郊野岭里的狂犬，凭借一腔孤勇和拼命三郎的狠劲儿，愣是在山谷里占山为王。连白虎都甘拜下风，屈于犬爪之下。
只是树大招风，它终是腹背受敌。无奈，只得带着最后一口气逃离山谷，爬到皑皑雪山，准备一死了之。它宁愿高贵地死，不愿躯体被蚕食。
在这里，它碰上了来采仙草雪芙殇的女孩。女孩穿着厚厚的红色狐裘大衣，长发早已变成凝结的瀑流，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夕”和她对视了很久，他们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防备和虚弱。“夕”率先放下头颅，将身体蜷缩成团，不再动弹。女孩见状便不再理会，转身继续寻找雪芙殇。
这雪芙殇可是个好东西，它能让人起死回生，在凡间也算极品。只是很少有凡人能承受得住九山之巅的酷寒，所以并没有人真正见过它的样子。
女孩是为心上人来碰运气的。殊不知，她冒着生命危险来九山寻找只闻声不见影的雪芙殇，在家里装病临死的心上人却左拥右抱好不惬意。
算她运气不错，这雪芙殇还真被她找着了。她捧着那朵蓝紫的花苞兴奋地咧嘴笑，干裂的嘴皮就像那晚她在吃泡面时一样。只是现在，她的嘴里没有泡面，只有渗出的鲜红血迹，在雪地里格外醒目。
下雪山时，“夕”仍躺在原地，看着已经死透了。女孩壮着胆子慢慢靠近，“夕”的耳朵微微动了动，可并没有睁开眼睛。
女孩想了想，把手里的雪芙殇撕下两片花瓣放在“夕”身旁，颤颤巍巍地往山下走。
“夕”睁开眼，看着女孩远去的背影，全身的防备都消失不见。它闻了闻那两片花瓣，伸出舌头卷入口中，再慢慢咽下。
雪芙殇的功效激烈又快速，“夕”很快就恢复了点体力，它顺着女孩留下的足迹也下了雪山。
“夕”很快就追上了女孩，那抹亮丽的红像恋人的拥抱格外让人心暖。就在“夕”准备呼唤时，脚下的雪山像散沙一般缓缓分散，每一寸土地都松软塌陷。
女孩突然就消失在它眼前，来不及留下一丝声响。紧接着地动山摇，伴随着雨水般的“沙沙”声，雪山开始沸腾——雪崩来了！
“夕”反应灵敏，哪怕还未完全康复，它也还是从雪山腹地逃到了安全的侧山洞穴里躲开了这场暴烈。
动荡休止，“夕”在雪地里拼命嗅着空气里的气息，它想要找到女孩。
在寻找中，雪芙殇的药效在它体内不断升华。它的四肢渐渐变得强壮，毛发光滑细腻，嗅觉和听觉更为灵敏。这些，它全然不知。
女孩找到了，手里还死死握着蓝紫色的雪芙殇。“夕”哭了，蓝色的眼泪滴落在女孩手心。雪芙殇却在霎时盛放，逐渐占据女孩的身体，最后和女孩合二为一，在风雪中成为一朵无根无叶的红色大花。
“夕”呆住了。它不敢再动那朵花，生怕此刻娇艳的花朵会在下一秒凋零。它就那样日夜守着，不吃不喝竟也不觉得饿和渴。
日月变换，沧海横流，“夕”本该寿终正寝，可它依然生龙活虎，和那朵花一起，不枯不死。
后来，“夕”被天宫巡逻队看中，成了天犬。临入天门前，它想了想，还是把那朵花摘下带上了天庭。
老君得知后，死缠烂打着，要它把花交出来研究研究，最后假借官威才把花骗到了手。
“夕”总是去老君的炼丹房查看，生怕老君把它的花扔进炉子里炼成什么稀奇古怪的丹药出来。
老君可舍不得呢，他用仙法将花植入云泥细心呵护起来。时间久了，这花居然也有了灵气，还开出了紫色的果实。
老君试着将果实炼制，发现它居然有延年益寿的功效，更加对这株宝贝疼爱有加，禁止任何人接触。还给它取了个好听的名字——芙蓉锦，把炼制出来的丹药称为九曲神丹。
只可惜，这芙蓉锦每隔六百年才结一次果，并且每次只有两颗。
因为老君防守严密，“夕”再也看不到它的花了。直到九曲神丹的面世，它以为是老君用花炼制的，遂想将丹药据为己有。
怎知第一颗丹药被王母的神宠捷足先登，它只好等待时机，抢走了第二颗丹药，并迅速逃离天宫。
来到人间，丹药在体内起了作用。它开始浑身滚烫，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成长。原来的黑色皮毛也变得五彩斑斓，像头活跃的舞狮。
它怒吼着，狂奔着，想要将体内的灼热冷却。前方出现一片树林，它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那里有一头老虎，正准备对一个不慎摔下悬崖的孩童下手，“夕”的出现把老虎吓得落荒而逃。
“夕”把昏迷不醒的孩子轻轻放在口中送到附近的村子，刚把孩子放下，我就赶到了。看到的就是那幕——它张着血盆大口，身下躺着奄奄一息的孩子。
果然是错怪了。真讽刺啊！我以为“夕”是凶手，赶来的人类看到我，把我当成了凶手。看来，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啊！
我抬头看了一眼玉帝，只见他眉头紧锁，看向云地上的“夕”若有所思。
天灵镜还在不断变化情节，转到了老君的秘密宝地。那里的芙蓉锦青翠欲滴，宽大的叶片温婉地低垂着。突然，一片叶子毫无征兆地掉落下来，并且穿过云层，重重往下界飘落。
仙界的植物都是轻飘飘的，哪怕掉落，也很快就被九重天的风给吹得无影无踪。如果能掉落凡界，说明它已经有了尘气，是可以转世投胎的。
这片叶子在半空飘飘荡荡，看似随意，但它却一直在寻找合适的宿主。终于，它找到了合适的人选——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身上。
女孩在短暂的晕眩之后就和叶子合二为一，成为一个新的生命体。这个女孩，就成为了在雪山采雪芙殇的女孩的转世。
芙蓉锦的叶子有一种特殊的芳香，它附在女孩身上后，女孩便散发着一种常人难以察觉的气体。正是这种气体引来了“夕”和王母扔下界的黑猫。
“夕”为了靠近她，幻化为一个英俊少年，并与她相爱。它发现，女孩可以长年保持原来的样子，这个发现让它惊喜万分。
但是，它虽然可以幻化人形，却终究道行不够，不能长久维持。为了维持人形，它只能在岁末出现半月。其余时间，都只能隔空看着女孩相思成疾的面孔。
幸好黑猫一直陪着女孩，让她不至于太寂寥。他们相爱了很多年，黑猫也陪了他们很多年。三个另类的生命体就这么怪异地存在下来，彼此挂念，彼此珍惜。
可是九曲神丹的后遗症也渐渐显露出来，因为“夕”频繁地幻化人形，它能幻化的时间越来越短。从半月变成十天，再从十天减少到八天、五天、三天、一天。
慢慢的，它只能隐身。再后来，连神识也越来越弱。我抓它时，它已经只剩最后一缕神识。
看到这里，王母站起身，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都半死不活了，还管它作甚？扔下去吧！”随后抱着她的新宠离开了大殿。
玉帝冲我摆摆手，示意我把“夕”带出去，跟着王母也离开了大殿。
我看了看云地上的“夕”，突然心有不忍。它毕竟也跟了我一段时间，又那么骁勇善战。更何况，这事儿老君也不地道，拿了人家的东西还不让人家看。造成现在这个局面，老君也脱不了干系。
如果现在将它扔下界，它必死无疑，而且不得转世轮回，这也忒惨了点儿！这些冠冕堂皇的上界仙人，从来就没把我们当人看！
我将“夕”放入养灵镯里，偷偷潜入老君的乾元林，看到那朵绽放的芙蓉锦，毫不犹豫连根拔起塞进衣袖。
还没出天门，便听到玉帝的虚空指令，“把年和夕给我拿下！拢界通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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