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喜来乐》这部剧是我早年间的记忆。有天我听到熟悉的片尾曲响起来,便想重温一遍。
这部剧小时候看,就想俩问题,一想吃铁狮子头。二想喜来乐和老板娘啥时候能在一起。今天看多了很多完全不一样的体会。
一 老板娘真美啊,回眸一笑百媚生。她大概是我年幼时从剧里看到的两大女神之一,另一位是雪花女神龙。德福真搞笑啊,全身都是搞笑的。歇后语真多啊,可以当歇后语大全看。剧组真穷啊,配角是这里演完演那里,个个身兼数角。
二 喜剧的外表下,这部剧是大大的悲剧。剧中的时代背景恰逢我国封建王朝的末路,虽并未着重展现历史,但喜来乐一家子被扯入历史的洪流中,全无反抗之力。起初的时候,他被知府绑去京城,成了神医后,还得是看大人物的脸色,随叫随到,给格格看病,给李鸿章看病,给袁世凯看病,给慈禧开好玩的方子,甚至给狗看病,大部分都是被绑着,强逼着去的,刀架脖子上去,坐囚车去,半夜三更去,可以看到,他的命运是被扯来扯去,由不得自己的。后来他怒砸一笑堂,改开饭馆,他是得多怕行医,才愿意让师娘做的那菜见人?
三 透过他的经历,历史人物们出场,历史事件悉数上演,马关条约,公车上书,变法,戊戌六君子,另一个值得注意的是,这部剧中并没有直接表现慈禧太后的误国之处,而是侧面敲击的方式,首先是弱化皇帝的威严,珍妃被慈禧打了,不演打人的戏,只演太医不敢瞧病。另外一个,李鸿章其人的历史功过问题,这本身不好评判,但短短几分钟的戏,却将一个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处于时代最巅峰的人是怎样的境况演得清晰明白,李鸿章和慈禧太后都得了思虑过多的病症,乃是心病。
四 喜来乐和王天和的对手戏,李保田和杜雨露两位演技担当,却真是为我们呈现了一出贯彻全剧的对手戏,王天和是站在最高阶级的传统权威,喜来乐是来自民间的新生神秘力量,故而出于嫉妒的原因,王天和至死不接受喜来乐——虽然他心里认可喜的医术。我觉得这条线是全剧的重点线之一,他揭示一个道理,人永远是自我为中心的,过分在意自己,会产生一种偏见与羁绊。细想起来,这是一件很悲剧的事情,两位医学上很有造诣的人,如果舍去偏见,坐一起畅谈医学,解决人类病疾,是多好的事情,却因为傲慢与偏见而至斯!
五 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混的最好的人乃是最会投机倒把的人。孟庆和孟老板以及田魁,孟庆和是卖假药却和当权者关系密切的药商,田魁是落魄的秀才,为了保全自己举报喜来乐,最后当了田部长。这也是对时代的讽刺之笔。
六 维新党的幼稚之处,剧中的塑造了以靖王爷和鲁正明为代表的维新派,维新派们是矛盾的,一方面希望接受西洋先进的东西,例如鲁正明给喜来乐介绍西医,另一方面又执着地相信皇帝,而事实上,光绪帝在朝中已经完全没有话语权,连喜欢看的戏,都被慈禧当面换掉。就如同历史中讲的,维新派是空有大志和理想的天真孩子,他们只构建了蓝图,并没有清晰意识到这个社会的顽疾,并不是技术的问题,而是制度的问题,从他们选择皇帝开始,就注定要失败。
剧中还有一些很耐人寻味的情节。去沧州治理瘟疫的时候,喜来乐和德福当了钦差大臣,俩人深更半夜跑到知府衙门体验当官的感觉,演审案,骂不作为的官员,骂太医,竟然足足演了一晚上到天明,这些情节充分说明了普通民众被官府压迫之积怨。另一个细节是,太后的狗富贵生病不叫唤,喜来乐一反常态,并没有高明的治病方针,只是令德福狠狠打那狗,使其叫唤。这两个场景,是普通民众少数的自由意志体现之时,但一个场景是无旁人在场的夜晚,另一个是对着不会说话的狗,这是讽刺,又是悲剧。
纵观全剧来看,喜来乐是一个人格完美的人物,医术高超,医德绝佳,在大事上不含糊,所以编剧给他长得不咋样和超级惧内的性格,在对待老板娘的爱情上也含混不清,所以他又不是一个完美的人物,这不仅增添喜剧效果,更使人物丰满。
喜来乐又是真正的神医,放今天,也许是医学界的天才和泰斗级人物,会是宝贝,但在剧里仍逃不掉晚年被发配的境况。所以,这部剧最大的核心,乃是个人在时代的洪流下的身不由己,个人的意志的无足轻重。但最后,却通过全剧蛮横不讲理的喜夫人,在公堂上击鼓鸣冤,舌斥众人与社会的种种不公,并当场吞毒,以死来表达对时代之逼仄的不满与抗拒,这是全剧的高潮,夫人说得酣畅淋漓,死得轰轰烈烈!
但全剧仍是以喜剧为基调的,所以结局颇为完美,喜来乐终于和赛西施幸福在一起,有了孩子,德福更是幸福,娇妻一双。这终究不是现实,现实中,喜来乐这样的天才又死了多少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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