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昂刺鱼炖蛋

      我从小是奶奶带大的，是她的第一个孙子。奶奶一直省吃俭用，舍不得花钱，唯独每天都会给我买条昂刺鱼炖蛋，因为她看到电视上说小孩子吃鱼营养又补脑。为什么只选昂刺鱼，奶奶说昂刺鱼没有小刺，不会刺到我，而且鱼肉嫩。还有一个原因是昂刺鱼贵，在奶奶的眼里，贵的东西要好一些。

      每次炖好后，奶奶总是格外小心地把鱼刺挑干净，再把鱼肉夹到我碗里，蛋也是一小勺一小勺地吹凉了。也许小时候我很喜欢这咸鲜嫩滑的味道，也许奶奶认为营养，总之这道昂刺鱼炖蛋一炖就是六、七年，奶奶也一勺一勺喂了我六、七年。炖到后来，我不仅对昂刺鱼炖蛋不感兴趣，甚至拒绝吃任何河鱼。再后来，奶奶因为身体原因回老家了。这道噩梦般的菜才从此销声匿迹。

      只是回老家的时候，奶奶还是依然会做这道经典的昂刺鱼炖蛋，和小时候一样。一大早，我还在睡梦中，她已经一瘸一瘸地把刚杀好的昂刺鱼拎回了家。中午，奶奶小心翼翼端上桌时，蛋羹随着她的步子轻轻抖动，画面仿佛是昂刺鱼跃龙门时一不小心凝固在了淡黄色的冰面上。轻轻挖一勺放在嘴边吹一吹，微微的鱼腥混着淡淡的蛋香、麻油香钻入鼻子，一勺进嘴就会产生天鹅绒般顺滑的口感，鱼肉鲜嫩，每一口都柔滑无比，滑入喉咙。这时，奶奶总是坐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我：“多吃点，多吃点，瘦了。”

      现在我们回老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昂刺鱼炖蛋的味道却在记忆里越来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