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与六便士》是英国作家毛姆的著名长篇小说代表作,虽然这部小说成书于1919年,但一百年来却始终受到读者的喜爱,引发了不同时代读者的共鸣。
小说以法国印象派画家高更为原型,讲述了伦敦证券经纪人斯特里克兰德,在40岁的时候,突然离家出走,抛弃优裕的生活,在贫病落魄中,义无反顾地追求艺术理想的故事。
其实初读《月亮和六便士》,并不喜欢甚至有些厌恶斯特里克兰德这个人物。
因为按照现实的评判标准,他实在不是一个为人楷模,甚至可以说,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浪子渣男。
难道不是吗?作为丈夫和父亲,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完全不顾及自己的责任和义务,抛妻弃子,去追求所谓的虚无缥缈的艺术理想;作为一个受着朋友接济帮助的人,不思有所报答,却“勾引”了恩人的妻子。更可气的是,在跟勃朗什发生了一段惊世骇俗的婚外恋情后,却又冷漠地毫不留情地将她抛弃,最终导致了她的自杀。
纵观文化史,你会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艺术家往往情史婚史丰富,而哲学家终生不娶的却很多。再联系现实生活,有许多艺术界、文学界人士,往往也是情史丰富,婚姻多故,甚至有的打着追求爱情的名义,反复与年轻女孩恋爱,抛妻再娶。
也许是因为艺术家们本来就情感丰富,另外还需要情感的滋润去激发创作灵感吧。但毕竟现在时代不同了,这种做派,已不符合现代观念,玩大了甚至会触及法律底线。旧时代的所谓名士风流,现在看来就是“渣男本渣”,道德人品有问题了。
当然分析人物形象,应该从文本出发,历史辩证地看待。抛除现实情感因素,仔细阅读《月亮与六便士》,就会发现斯特里克兰德并不是一个现实意义上的“渣男”和“浪子”。起码在感情上,他并不是蓄意地玩弄女性、满足私欲,他所做的一切,最终是为了冲出世俗的樊篱,走向艺术的至境。
说到底,他只是一个不通人情世故、不食人间烟火的、所谓纯粹意义上的艺术家。
一个一心追求理想的天才,是不是该被谅解呢?
另外,作者毛姆塑造斯特里这个人物也体现了他对人性的深刻认识:即使是这样一个超脱世俗、追求理想的艺术家,他身上也有人性的弱点,甚至是冷酷无情的兽性的一面。就像那皎洁无尘的月亮,不也有背面的丑陋坑洼吗?
那么,为什么斯特里克兰德又能得到那么多人的崇敬和仰慕呢?很多评论者都自动开启“粉丝滤镜”,选择忽视他对家庭、爱情和道义的背叛,无视他的阴郁傲慢、目空一切的非理性人格,只对他勇于超脱世俗、追求理想的行为大加歌颂,炮制了一碗又一碗励志鸡汤……
我想,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他活出了我们大多数人不敢不能但又渴望活出的模样:追寻内心的声音,彻彻底底地为自己活一次!
人们经常说,最幸福的生活状态就是做着自己最喜欢做的事。可是,在现实生活中,有几个人能做到这一点呢?
“六便士”是不多,但唾手可得,而“月亮”却太过遥远啊。为了眼前的这点微利,人们会自觉不自觉地背上各种“壳”。这些“壳”虽然是束缚、负担,可也能带给我们安全感、舒适感。
我们往往向往外面的世界,却又不敢走出舒适区;我们往往仰慕伟人对精神的追求,却又“形为物役”,贪图物质的享受。
所以,我们中的大多数都只能是俗人,别说是为了理想抛弃一切,忍受贫苦饥寒和世人的嘲笑辱骂,就是辞掉一份令人厌倦的薪资微薄的工作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因为我们太害怕不确定、不稳定,太害怕失去安全感。所以,在这种平静的有秩序的生活中,渐渐耗尽了自己的才华和灵气,精神上也丧尽了活力,创造性日益枯萎。
只有少数天才或者疯子,能够不顾一切,跳出樊篱,去追求理想中的生活和自己热爱的事情。他们不以世俗的成功为目的,却往往获得了后世无尚的尊崇。就像斯特里克兰德,把生命的价值全部注入绚烂的画布,最终在南太平洋的塔西提岛上创作出了直达灵魂的艺术杰作,虽然最终按照他的遗愿付之一炬,可是死后他却成为名垂画史的一代天才。
我们不是天才,也不是疯子,但也应该偶尔从脚下的六便士中抬起头来,望一望头顶上那轮皎洁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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