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今养生健身满天飞的时代,教导人们修身养性的各种方法也是种类繁多,归根结底就是让你做到心态好。
然而,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如何做到心态好呢?无事时似乎都能心态平和,容貌安详,面带笑容,说话柔声细气,品茶论道,俨然已经超然物外。
可是真遇到事时,原形毕露,声高八度,面红耳赤,为所谓的对错而誓要讨个说法,甚至口口声声的“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
人倒是常常要争那口无关紧要的气,而佛真的争过那一炷香吗?估计是人以人之心度佛之腹了吧。
佛争一柱香吗以上的形容是曾经的我的形象。许多年之前,我就曾自以为自己已颇有修行,不会被外物所干扰。其实不然,当遇事时依然会被情绪牵动,陷入事中。
不过前段时间刚刚经历的一件事,让我觉得自己还是颇有长进的,也为自己真正的淡定从容而欣喜不已。
我自清明节过后,身体便有了小恙。而我一如既往地指望凭借我超强的忍耐力,将此次小恙忍耐过去。不想,这次竟然一日重过一日,日日都在难忍的疼痛中度过。
加之期间有朋自远方来。虽心不亦乐乎,然而身不亦痛乎。几天时间的全程陪同,让小恙愈发地加重了。硬生生撑到朋友离开后,第二天便毅然入院了。
4月25日
早七点出门时,天正下着小雨,清晨的气温颇有些凉意,坐上神州专车一路畅通,到达医院时才刚刚七点二十分。
走过人已熙攘的门诊大厅,来到二楼需就诊的科室门口。我一人静静坐下,等待八点的到来。终于等到科室开门,询问了室内的一位女医生,被告知我约好的医生在住院部。于是我又来到住院部。
找到刘医生,方知他是科室副主任,心下稍安。表明身份后,我强烈要求即日手术,不能再拖,刘主任便给我开了住院单。我拎着已准备好住院的大包,又来到门诊大厅,办理了住院手续,再次回到住院部。
在护士站办理完一系列入院手续后,被告知床位需要等待。于是我将随身大包放在预备入住的病房里的椅子上之后,拿着需要做的检查单子,再次来到位于不同楼里和不同楼层的诊室,此时已经九点。
每一个需要做检查的诊室门口都已排起了长队。几个上下来回,我已将医院的布局摸清,于是我统筹了做检查的顺序,以便用最短的等待时间做完检查。
然而当我来到医保办理处时,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在去年该缴费的夏季,正好是儿子高考以及搬家的阶段,竟然将缴费之事忘得一干二净,因此导致这次住院不能享受医保,只能全程自费。
于是就在下午准备手术之前,被要求补交住院押金。在我排队交费时,接到住院部电话,询问我已手术在即,人去了哪里?我称正在交费,然后蹒跚回到住院部,进入手术室。
手术一切顺利,我在无任何痛感的情况下,对手术中咯咯吱吱的剪切声,听得清清楚楚,只是遗憾未能拍下视频,让我能够细细观看手术的整个过程。
下午三点半出了手术室。我赶紧趁着伤口的麻药劲未过,录制了每天需要更新的喜马拉雅音频。
下午六点多钟,我逐渐开始有了痛感。直至夜间疼痛异常,辗转难眠。此时我想起备受酷刑的江姐、刮骨疗毒的关公和现代战神刘伯承元帅。
然而想谁都难抵我正承受的撕心裂肺的疼,最终想起了《正念的奇迹》,想起樊登讲这本书时所说的:感受此刻的疼痛。于是我不再用转移注意力的办法,反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伤口的疼痛感觉上。去感受那种火烧火燎,那种肿痛憋胀,那种撕扯和锥刺的感觉,疼奈我何,再疼也终将会过去的。就这样,没吃没喝的一天终于过去了。
26日
八点一上班,刘主任带领医生查房,询问了我的情况。我说一个字:疼;两个字:极疼。不过状态很好,因为我始终保持着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用主席的话指导自己,一切病痛都是纸老虎。
之后,换药挂吊针,整整一天,直到晚上十点多钟才打完吊针。下午闺密来探视,可惜买的东西都不让吃,好在可以喝茶。就这样,没吃有茶喝的一天过去了。
27日
如前一日一般,换药打吊针。要了外卖,喝了一天的粥。中午同病房的两个病友同时出院,我便开始享受单间待遇。任我在病房横躺竖卧,大声朗读,恣意而为,很是惬意。
28日
术后的吊针终于停了。正好两手背也没地方扎针了。因为太瘦,血管太细,导致次次发生淤肿,两只手背如同面包一样。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柔若无骨的手吧,总之比我瘦骨嶙峋的鸡爪手好看多了。可惜第三天就消肿了,不但变回了鸡爪手,还有大片的淤青,愈加难看了。
不用打吊针了,便可以随心所欲地趴在病床上。反而成就了一篇文字《疼痛论之乱弹》,也算是对时下正承受的疼痛一个最真切的领悟吧。
29日
这是我最开心的一天。因为儿子在五一假期回来了,得知我入院,一大早八点就来看我了。娘俩聊了两个多小时,伤口怎么一点儿也不疼了呢?难道是儿子临走时给我的那个拥抱,具有镇痛作用吗?一定是的。
30日
真是乐极生悲,得意忘形,也许是因为前一天太高兴,导致半夜再次疼醒。而早晨的如厕变得痛苦异常,不如前两日顺利,于是换过药后便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不敢再恣意妄为了。
5月1日
五一假期的最后一天,从各种渠道都能得知在这个晚上将上演的西安的盛事。然而与我何干,我仍处在疼痛进行时中,而且愈来愈疼。
2日
假期结束了,医院又正常上班了。一早查房过后我进了换药室,碰巧又是刘主任亲自操刀。我才知道越来越疼的原因是,缝合线将渐渐愈合的伤口抻拉得疼痛。
好在刘主任告诉我可以拆线了,拆了线疼痛就会慢慢减弱了。我很高兴,却没想到经历了又一次不同感受的疼。
如果说手术后麻药过后的疼是一种感受的话,拆线时的疼,简直就是一种生拉硬拽的撕裂式疼。任我此时想起哪位英雄好汉,也难抵我的叫声了。
我才终于体会前几日换药时听到的男人的叫喊声。那时我还窃笑他们,此刻才真是感同身受。刘主任看我浑身颤抖,实在疼痛难忍,于是停止了动作,让我下午打了麻药再拆,我欣然同意,不敢逞强。
下午拆完线后,我昏昏沉沉躺到近六点,才终于恢复了起床的力气。正是因为这天出乎意料的疼痛,让我恶声恶气地将已前来探视我的朋友硬生生地挡在了半路,折返而回。这也是我第一次极不和气地对待她,让我心里充满了愧疚。
3日
这几天的生活极为规律,每天早晨我都起得很早,不到六点醒来即起。吃过早饭,就开始录制音频,与家中生活也别无二致。仍然是一个人优哉游哉,唯一不同的是行动缓慢,举止“优雅”,当然不得不优雅。
楼道里常常看到同科室的男病友,虽然人高马大,但一个个走动时,却如风摆柳一般,翘臀扭腰摆臂,甚是好看,我常常随其身后而笑出声来。
昨天上午和下午分别住进了两个病友。其中一位是个76岁的老太太,她八旬的老伴始终不离左右,真是伉俪情深。我的单间待遇也到此结束了。
4日
昨晚两个病友都回家居住,我享受了最后一夜的独处日子,然而却不知何故竟然失眠了。早晨依然是六点起床,终于如愿以偿地顺利出恭。心头一件大事落地,不由得心情愉悦,感觉早晨的粥都格外的好吃了。
5日
转眼已经立夏了,天气却不应景,中午起了风。透过窗户吹得病房的门咕咚咚作响,最后终于砰的一声锁上了,才安静了。
上午护士送来催费单,入院后交纳的七千个元,仅剩三个元了。于是午休起来后,踱着碎步,扭着细腰,到门诊大厅又交了一千个大元。
6日
下午,76岁的老太太正式入院了,随之而来的是她八十岁的老伴和他的几个子女。病房里一下热闹起来,我的安宁荡然无存了。
7日
这是五一假期过后的第一个周一。医院的病人一下子多了起来,我们的病房里也有了加床。四个人的病房一下子显得拥挤了许多。
由于老太太和加床的病人都将在次日做手术,因此前一个晚上都睡得很不安稳,加之窗外一墙之隔的印务公司的噪音,让大家晚上都睡得不好。
于是我在睡意全无的情况下写下了一篇文字,并未多想地在早晨发到了朋友圈,不想却惊动了母亲和儿子他爹,也让我外出游玩的谎言被揭穿了。
下午母亲便赶来医院探视我了。一直以来,我都很怕和母亲沟通,因为我们常常有一种“鸡同狗讲”(母亲属鸡我属狗)的感觉。然而在病房里的这次沟通反而出乎意料的和谐。
8日
面对着住得满满当当的病房,面对着每一个病友都存在的家属,让这个病房显得嘈杂不堪。我的安宁与独处也不复存在了,我强烈要求出院。
回到家,怎一个自在了得啊!在家静养的日子里,天气也反复无常,昨天又下起了雨。而今天一早,雨过天晴的天空,蓝极了,非常干净,云朵变换着各种姿态。
今天傍晚的天空关于云彩的千般变化,万种风情,有太多好文采的作家有过描述,我无力超越。只是望着这样的天空,想起了这一次住院的整个经历。
迄今为止,这是我唯一的一次住院经历。它是一种很独特的感受,也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甚至于在住院过程中独处的一周时间里,感觉真的是惬意的。
在我近天命之年,有了这样的一次经历,也算得上是一种修行了吧。
享受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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