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有热水器,还有浴霸,即使冬天,洗澡仍然很舒服。边舒服地洗澡边想着小时候,那时洗个澡可没这么方便。
夏天最好,在河里随便洗。即便在家里,晒一盆水,烫人,兑着凉水冲洗,也特别舒服。春秋就有点不好受了。大冬天洗澡,不但很不方便,在家里洗完全是受罪,还很容易感冒。
小时候的很多年,一到冬天大家只能去大澡堂洗澡,既要花钱,还要跑一段路,所以一个冬天洗不了几次澡。并不是每个村都有澡堂,往往是好几个村子才有一个,有人就得走很远的路才能洗个澡,不少人一冬天只在过年时洗次澡。离我们村最近的澡堂在三里开外,不远也不近,洗次澡能跑出一身汗来,所以村人冬天都是尽量少洗。
澡堂建在县道边上,院子里堆了一大堆煤,总看到锅炉工人在那里抡着大锤砸硬煤块,像石头一样。砸碎的煤块在另一小堆,还要不时往上面浇水。我一直很纳闷,煤难道不是得保持干燥才好烧吗,像柴火一样,浇水还能着吗。澡堂有两个小门,挂着厚厚的棉布帘,一个帘子上用红漆写着大大的“澡”字,另一个写着“堂”。两个小门分别通向男女浴池。
掀开棉布帘进去是一张柜台,里面热烘烘的,营业员坐在后面,按人收钱或者澡票。澡票可以提前买,一次买十张有优惠。交两块钱的押金领到一把带号码牌的钥匙,用皮筋绑着,可以套在手腕上。一转弯就是一排带锁的柜子,还有一排床铺,在上面穿脱衣服,衣服放在柜子里锁上。当然也可以不用柜子,直接把衣服放床上,但这么做的人很少。不过,有时候人太多,柜子不够用,只好把衣服堆床上。反正我没听说过有丢衣服的事情。
脱光衣服,再转个弯,进入一个小门洞,里面就是浴池了。一米高的长条白瓷砖水泥墙围住了一个冒着热气的大水池,池边是一排淋浴头。很多人已在池里泡着了,只露出一个头来。伸手试了一下水温,很烫,犹豫着不敢下水,把脚一点点放进去,反复好多次,才终于跨进去。水深到大腿,不敢坐下去,太烫,只能先把热水往身上撩,一点点往下蹲。
等终于能忍受了,才慢慢坐下去,让热水没过胸膛没过脖子。在水里坐不稳,好像要飘起来,但又不是完全浮起来,一直往侧边倒。忙用双手撑住,费阵功夫才能保持平衡。终于可以坐下来舒服地泡澡了。泡一段时间,头开始发晕,胸口有点喘不过来,这时就得站起来透口气。浑身红通通,灰泥一搓一大把。搓完灰,再泡会儿,上来,淋浴洗个头,把身上冲干净,就妥当了。
在澡堂深深泡一次澡,感觉身上轻了好几斤。刚泡好时浑身乏力,穿衣服都费劲,要在外面床铺上歇好一会儿。还了钥匙,挑开门帘,冷风吹得让人舒服。
渐渐,家里开始有了热水器,有了浴室,大澡堂开始少起来,一家家关门了。剩下的开始转变,重新装修,不再是棉布门帘大浴池,有了一个个单间,内外都越来越豪华,价格也越来越贵。去澡堂渐渐不再是一种大众行为,已成为一种奢侈了。
村里家家都建起了洗澡间。现在难得见到去澡堂的人了,而整个镇上也只有一家澡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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