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这个姑娘有远见有能力,值得凤姐儿的关注;凤姐儿本人有识人之名,惜才之心。两好凑一好,才让小红脱颖而出,远离怡红院这个是非之地。
如果从市场营销学的角度评估怡红院的竞争形势,再回头看看小红的反应,我们会发现她的头脑非常清晰冷静。
所谓市场营销,就是把适当的产品(Product),以适当的价格(Price),在适当的时间和地点(Place),用适当的方法销售给尽量多的顾客(Promotion)。
小红在怡红院当差,地点(place) 选得不错,后来进驻的是贾母的心尖子宝玉同学。小红作为未婚姑娘(Product),未尝不想在宝玉身边占一席之位。所以才会趁众丫鬟不备,挺身而出给宝玉奉茶。
这个举动算是很大胆的营销手段(promotion). 然而宝玉见一个爱一个,围在宝玉身边争夺姨娘位置的丫鬟又人数众多,这导致宝玉姨娘这个头衔的含金量(price)一再下跌。
小红看着宝玉身边乌泱乌泱的丫鬟们,不仅陷入了沉思:
这种内卷式的争夺有意义吗?就算当上了宝玉的姨娘又怎么样,真的能在怡红院当家做主说话算数吗?这等好事,只怕再过八百辈子都轮不到她。
她一个头脑聪明、清清白白的好人家女儿,爹娘是荣国府管家,从小经过见过,练出一流的好脑子和精准的逻辑思维能力,为什么要跻身庸者之流,听命于绮霰、麝月她们?谁又比谁更尊贵呢?
正因为有这种独立思考能力和清醒的自我意识,小红才能看准大方向,为自己制定下一步行动计划:跳出是非圈,另投明主。
就冲小红这份见识和心胸,怡红院一群莺莺燕燕绝不是她的对手。小红的天地大的很,不会被遮掩在怡红院的海棠树阴影之下。
策略明确之后,小红立刻落实到行动,执行能力可谓一流。凤姐儿这边刚一招手,小红这个怡红院的丫鬟立刻冲到领导眼前。跑腿儿递东西不算本事,小红传话的本领堪称一绝。
头一次传话难度较低,取凤姐儿荷包的同时跟平儿落实一下供应商的货款支付问题。智商100的丫鬟基本能说个大查不查。
凤姐儿不会对一个不熟悉的丫鬟交待太多要务,关键词不过是银子数目和存放地点。小红通过简略回答,把凤姐儿的待办事项全部落实。不过这一回合里,凸显的还是平儿的办事能力,看不出小红的厉害之处。
后面凤姐儿问家中是否还有其他要务,这才显出了小红的才干,那一大篇“姨奶奶”“舅奶奶”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被小红口吐莲花一口气说完,一字不差。口齿之伶俐,不亚于德云社的二班主郭麒麟。
凤姐儿旁边坐着的李纨也是管家奶奶,搁现在也是中层干部级别,愣是没听懂。不是李纨糊涂,是小红智商太高,这分明是过耳不忘的奇才啊,跟《生活大爆炸》里谢耳朵的照相机式记忆有一拼!
凤姐儿立刻掂量出了小红的分量,准备招贤纳士。本来嘛,宝二爷府上的丫鬟只需长得好看就行,就像芳官四儿之流。宝玉一个富贵闲人,哪有欣赏管理才能的眼光?在宝玉眼里,这些都是俗务。
天塌下来有老祖宗顶着,宝玉过得才是不操心的好日子。对宝玉而言,给丫鬟淘制胭脂妆点红唇,比查看怡红院库房的银两账目有趣多了,也重要多了。
小红原来叫林红玉来着,还好她把玉字去掉了,她这个玉和宝玉的玉分明是两种玉。宝玉衔玉而生,他的玉是娘胎里带来的富贵滔天。
而红玉的玉是尚未剖开的原石,出乎天然,生机盎然,更有野生的成长力。
多亏了凤姐儿这时慧眼识才,小红凭自己的本事攀上了凤姐儿这根儿高枝,而且稳稳地待在了高枝上,跟着凤姐儿涨了见识,开阔了眼界。小红这块玉,如果留在怡红院不过继续蒙尘;跟随了凤姐儿才得以开发潜能。
脂砚斋曾说,小红夫妇日后对宝玉夫妇有营救扶养之善举。这个安排合理,小红有这个本事,也有这份心胸和情义。可惜后40会没看到过。
如今总有人感慨,时运不济,没有贵人相助,很难实现阶层跨越。小红的经历告诉我们,世上原本没有贵人,除了你自己。
只有你自己,才是自己的贵人,才能毫不犹豫地救自己于这世间的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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