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已特意去那树下七八次了。
下楼扔垃圾,出门取快递,陪小宝在院子里放风……
都要先拐个弯,到那棵树下。
也有压根儿就没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拐个弯,又到了那棵树下。
绕着树转一圈,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再打量一番。
有嫩芽没?
结花蕾没?
出小苞没?
哪里密实?
哪里生发的更早?
哪里还光秃秃没动静?……
我在心里对这树仔细盘问了一番。
每每此时,都会有种“偏就这大西北的春,步履蹒跚,来的太晚!”的迫切。
02
我常很自以为是地想,这世上,怕是没人会对春的到来不予以足够的期盼吧?
经过了漫长的寒冬,看过了遍山的光秃,我们的心,总是干涸荒芜空茫的要紧。
虽明知冬日收敛休止,储存静候,酝酿蓄势;
明知“冬天的冷肃让我们有期待的心,期待使我们处在空茫中也能见到未来之美!”
但依然忍不住要盼冬快快过去,盼春早早到来,盼那“未来之美”说来就来。
仿佛随着春的到来,我的心,我们的心,也便跟着就鲜活了起来。
03
说来也真有趣,难道冬日里,我们的人连同那颗心都是一动不动的僵硬着吗?
非要到春日里才能活起来?
明知这想法毫无道理,却偏就觉得心必得跟着春一起活动,这才算春没有白白到来。
越是这么想的时候,就越是盼着春来。
节气上日历上的立春都算数,但似乎又不是真正的从内心里认可的算数。
我总是要亲眼看看春是怎么来的,再确定春是真的来了。
于是,小区院子里拐角处的那棵不高的桃树,便成了我心中真正的春的使者。
04
别看它个头不高,却足够当的起春之使者的角色。
它总是院子里最先吐绿最早结苞的树。
稍不经意,那些四散的灰褐色枝条便挂上了一串串花蕾,小指甲盖儿点,密密匝匝,挤挤攘攘,挨挨靠靠,煞是可爱。
及至一场春风吹过,也许不用春风,可能一夜之间,它们便长大了。
压压裹裹,鼓鼓囊囊,饱饱胀胀,俏生生立于枝头,真真“似开未开最有情”。
只待某一时刻,便争先恐后地热闹了起来。
05
“每年的春天一来,实际上也不意味着什么,但我总觉得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似的,我的心里总是蠢蠢欲动。可等春天整个都过去了,根本什么也没发生……我就很失望,好像错过了什么似的。”
每每站在桃树下的时候,电影《立春》中的这句台词就自动到了眼前,我这一日一日的期盼,分明也是在等春日里的“大事”发生,分明是生怕错过了心中认定的那样的“大事”。
终一日,我的期盼就发生了。
淡黄,翠绿,浅绿:
嫩粉、深粉,白粉:
粉红,紫红,桃红……
大大小小,颗颗粒粒;
层层叠叠,朵朵生姿;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它们渐次绽放了起来,艳丽张扬,喧哗热烈。
我知道,我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一刻,这艳丽张扬的桃红时刻,这热闹喧哗的春之时刻。
这才是真正的,春来了。
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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