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帆齐微课
去朋友家饱饱地吃了一回米果,口感鲜美,突然觉得有种小时候的味道。
如今做米果,可真是快捷方便,买现成的面粉和糯米粉,按比例兑好水,用手反复搓揉,米团加工成圆润光滑时,摆上蒸笼开火,坐着等吃。
从前挨近这样的日子,家家也会做米果。但那时做米果,不去上街买粉,有没有卖不记得,就算有也买不起吧,那时可都是经过手工制作出来的。
确切地说,那时候叫打米果,使用的原材料是自家种的大米,装出几升来,用井水洗干净,再浸泡一晚上,第二天就去一个专门的地方,用个专门的工具把大米辗碎,成团。
家在三都的普田村,印象中在靠近晒谷场路的右边,有一间小房子是专门用来打米果的,其大小不超过十平米吧,是用泥坯砖搭起的,屋顶盖着黑色的瓦片。小房子的靠左边,谁家用土坯隔了一小方空间,存放了很多的稻草灰,稻草灰是从前种田的好肥料,家家都会存。
小屋的门成天敞开着的,有没有窗就不记得了,里面很光亮,走进去不到三步远,眼前就有一个打米果的工具。
用我们三都的土话叫“打队”,后来才知道用普通话表达也同音,叫“打碓[ duì]”。为描述方便,下面就称为碓房吧。
碓房你见过吗?主要部件有三个,其中就有一块大石头,中间挖了个大窝窝,长得像个大碗样的,埋在地下。
当然,有一部分得是露天的,露出的部分比地面稍高些,石窝里放着第二个部件:一根五十公分左右的石柱(可能也有木头的),靠石柱上方凿一个方形大孔,大孔穿了第三件部件:一根跟石柱垂直的扁木头,整体看起来倒像个长把的大錘头。
百度是这么描述的:礁,舂米用具,用柱子架起一根木杠,杠的一端装一块圆形的石头,用脚连续踏另一端,石头就连续起落,去掉下面石臼中的糙米的皮。
嘿,发明这东西的老祖宗可真聪明,老早就懂得使用杠杆原理做好吃的,你站在木头的最末端,用力一踩一松就可以打米果了。
碓房可不是天天有活干,平时都闲着呢,全身及周围都披了厚厚的灰尘,再看看那石窝窝里,泥巴块,小石子,小瓦片,稻草灰啥都有。
说闲着其实也是不对的,因为那里还是小伙伴们的玩具屋。可不,那石窝窝里的泥巴块,小石子,小瓦片,稻草灰,都是小伙伴们玩家家、“打米果”留下的杰作。
如果你家最先去打米果,那就有劳了,能者多劳,要吃美味的米果就得花更多的力气,先把窝窝里的杂物抓出来,再把小屋的泥巴地面扫干净,碓房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得清洗干净。
可能还会一边清洁一边骂人:短命种,“堆”打给。现在回想起来这话有没有好毒?但那时谁不是嘻嘻哈哈地骂,谁不是嘻嘻哈哈地听。
碓房洗好了,把泡湿的米倒进石窝窝里,得有人负责去末端踩大木头,如果是小孩子,就两个一齐来。你踩左边,他踩右边,大家都咧开了嘴笑着,用力踩下去,石柱子抬起来了,松开脚,石柱子就掉下去了,踩下,松开......如此反复。
石柱子抬起的功夫,蹲在石窝窝旁的妈妈也忙开了,把粘在石壁上、石柱下的米刮下来,顺进窝窝里,石柱子掉下的功夫,妈妈得及时把手缩回来。如此配合,一起压,一起搓,一起揉,碓里的大米慢慢被辗碎,打成了做米果的半成品。
不一会儿,碓房开始热闹起来,你家提一桶,我家端一盆,家家都过来排队打米果。一个个都热烈地看着,笑着,说着,等着。
不过,就算你家排到最后天黑了,今天打不上了,那也不要紧,回家去还是有米果吃。
村里人质朴好分享,谁家先蒸熟了米果,保准给你家送去一碗,给他家送去一碗,左邻右舍都能吃到热乎乎的米果。到明天你家的蒸熟了,也同样会给人家送去。
小时候的温饱很简单,小时候的快乐很简单。经历过的都不再年轻了,想问问:故乡打米果的碓房,如今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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