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楼

春意楼

调香师：香如女人

五月二十六日，春意楼举办香色竞赛日，燕京勋贵武将官宦家眷齐聚一堂，并有诸国商旅前来观赏，自恃身份，无人喧哗，或者端坐，或者观望等候嘉宾到场，或者两两交流。

台下观众席和二楼环形观赏台的雅间都是名门望族，豪富巨贾，最贵的雅间千金难求，要凭权势和与西凉王府的情份深浅来定。雅间由金丝楠木屏风隔开，王不见王嘛。

燕秋蝉坐甲字甲等雅间，亲家慕容泽府小妹笑嘻嘻坐在甲字乙等雅间，旁边坐着三哥慕容阳，左手边的雅间坐着慕容腾府的幼子慕容千，云宥城香坊主任成，荣王府周孟锦，赵王府赵济，延庆侯府子弟段长风及诸般武将子弟，沈家家主沈巍，严家严计，武老汉负责介绍西凉香色，在观众席待命。

竞赛未开始，段长风迫不及待的起身寻燕秋蝉，言说延庆侯府意愿承办千回百转香坊生意，燕秋蝉蹙眉，皇家商号在地方筹建千回百转香坊及诸等奢侈品工坊，完全都是皇家商号集资筹建，如何到延庆侯府就变成承办了？难道我皇家商号缺钱，需要延庆侯府出资筹建？

“段世子，我皇家商号一应大事都要长姐拍板定下，我做不了主。”

“好，来日我亲往西凉凤鸣城见燕清燕大娘子，叨扰了。”段长风铁青着脸，拱手致歉，折返回座位，与其他诸镇子弟言语一二，都看向甲字甲等雅间，咬牙切齿，又窃窃私语，似商定什么，各自回雅座。

评判陆续来到，为竞赛持续加热。香坊主们节次登场，配合青楼俏丽红花魁介绍香色优势，宁震坐在前排，西蜀香坊作为第一展示商家，二楼雅间和台下勋贵巨贾的目光全都聚集过来，当红顶级花魁彩蝶姑娘花色香色超前，赢得评委八分，九分，十分的评分，七位评委综合得分艳品类9.6分，宁震欢喜，以为无人能及，可以回西蜀复命了。场中欢呼雀跃喝彩声不绝。其余香色得分9.1，8.9，8.7分。宁震脸色又有些难堪，得分越来越少，恐怕难以交代了。转念一想，艳品类9.6分，足以傲视群芳了，又有些心满意足，可就是有些差强人意。不能全胜，颇为不美。

云宥城得分比西蜀得分又次几个点，宁震心情有所回升，但也有限。因为燕京和西凉香色未出，得分不得而知。

龙城艳品类得分9.7分，其余较云宥城略次。东平府、荣王府、赵王府与云宥城得分相近。武老汉知道有人向龙城泄密，笑呵呵的扫眼二楼雅间甲字乙等内兴高采烈的小妹和慕容阳，打算在竞赛结束后回西凉向半个闺女燕清复命。

武老汉登台，颇有江湖气的向二楼雅间和台下观赏台贵客拱手，介绍雅浓艳绝四品类香色的优势，四名青楼姑娘依次排开，比前面的姑娘们更自信，使用者自知香色优劣，知道无人能比得过燕大娘子亲自研制的香色，个顶个的自信妍丽。武老汉更是自信燕清和女儿武殊儿联手研制出来的香色绝不比其他家出产的差，介绍香色时言语间洋洋得意。

七名评委为评分难以抉择，围在一处密谈，片刻后又坐回评委席，纷纷亮出得分。

一个九分，六个十分，艳品类得分9.8分。

依次得分出来，雅9.6，浓9.7，绝9.8分。

接下来燕京的香色得分依次是：9.2，9.4，9.5，9.7。

西凉四品香色排首位，燕京香色第二，龙城艳品类排第二，其他三品香色有些差强人意。西蜀艳品类香色排第三，其余得分与诸镇香色稍高几个点，又比不得西凉和燕京的香色。严家香色比诸镇香色得分高几个点，与西蜀不相伯仲。

接下来比拼香水，毫无悬念的，龙城香水垫底，西凉香水排第一，燕京香水第二，沈家香水第三。

得知此次竞赛结果，诸国商旅喜笑颜开，无人能及西凉和燕京香色，做生意进账就更稳妥了。

如此结果不出燕清预料，在工艺上，在经验上，诸镇及地方香色不及燕京和西凉香色，得分如此，不奇怪。燕秋蝉也不奇怪，就是为何龙城代表会用西域花色来研制艳品类香色，与长姐的思路不谋而合？想到慕容垂与龙城府的关系，答案不问自明。

诸镇竞赛不为与西凉和燕京香色比拼，重要的是向外公布自家有千回百转香。西凉和龙城同样用西域花色研制艳品香色，在外人眼中颇有串联的嫌疑。同为诸镇，慕容泽老爷子的脾性又硬又倔，谁触谁死，哪个敢出头指责？作为承办方的燕京皇家商号就有些有失公允，质疑皇家商号就是触慕容泽的霉头，谁那么无趣？诸镇有钱赚，管慕容泽串不串联？有的遣骑尉回复自家，可以大大方方摆出千回百转香，反正三洲只一家独家代理，买不买都一口价！

小妹兴冲冲在前，慕容阳高兴在后，一起见燕秋蝉，作为亲家，理应多多走动。况且两家本就是亲戚，燕秋蝉起身迎接，当着面不好说什么，微笑作揖，施个万福。

“秋蝉姐，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慕容宗介那家伙艳福不浅。”小妹笑嘻嘻地奉承道。

燕秋蝉脸颊微红，笑着瞥眼慕容阳，递个眼色，慕容阳笑着点头，温柔唤小妹，又拧她耳朵，耳语道：“女儿家尚未嫁人，你戏弄秋蝉，她要是害羞来出退婚的把戏，你慕容宗介哥哥知道你搞的鬼，哪里认你这个表妹，又连累咱慕容泽府受他家怨气？”

“哎，哪有那么严重？三哥，你就是讨好燕秋蝉，牺牲小妹我！”小妹抓住拧耳朵的手，埋怨一句，又向燕秋蝉求情，“秋蝉姐，我错了，你原谅我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绝无下次。”燕秋蝉温软警告道，小妹知燕秋蝉心软，忙答应下，答应绝不再犯，燕秋蝉朝慕容阳施个万福，笑着邀约：“改日来府玩，三弟闭门修学都快闷气了。”

“嗯，改日一定来拜府，顺便与鸿鸣谈谈心。”

“嗯，小妹我一定到。”小妹高兴挥手，等燕秋蝉离开，又抱怨三哥牺牲小妹。

慕容阳笑着说要给她买糖葫芦，才欢喜拉着他快步下楼，与诸镇武将子弟冲撞而过，慕容阳笑着朝身后道歉，又给小妹欢喜拉扯，一道奔出春意楼。

那慕容泽府中的小妹和慕容阳如此欢喜，落在失意的诸镇武将子弟耳中就有些刺耳了。

段长风冷哼一声，心里咒骂一句小人得志！又与其他诸镇子弟盘算着如何与西凉凤鸣城内的燕清交好，顺利把筹建千回百转香坊的生意拿到手。其中武将封侯倒也不少，都是因为燕国初创的老将老帅积功累业赚出来的，率兵领有三洲的屈指可数，大抵占据一州和附近其余几州部分拼凑的统治地域。

延庆侯府就是其中地盘最大人口最多兵威最盛的一家。赵王府赵东雍领兵二十万，竟然在大燕危急存亡之秋撤回根据地，坐等成败！延庆侯府为抵御南蛮入侵，无力策应中州战事，以为赵王府仅仅受陛下斥责几句不足以服众，而今又或燕大娘子青睐，得以筹建千回百转香坊，又参加燕京初界香色竞赛，延庆侯府真是气的牙痒。赵东雍与慕容腾有旧，又拉上燕清的公公慕容泽牵线才获得筹建千回百转香坊，几家对上目光，心里明镜似的：要不拜会慕容泽老爷子通融说情？慕容泽护短又好脸面，又硬又倔，有他撑腰，肯定十拿九稳。

燕清担心慕容泽老爷子又作妖弄出幺蛾子来，早已在举办香色比拼前知会慕容泽老爷子，不要喝其他武将家的迷魂汤，香色生意不得讲人情，蛋糕就这么大，多一家开办千回百转香坊，划分出去的地域就等同白白流失的金银。一提金银，戳痛慕容泽老爷子的软肋，以往陛下把握军饷物资等打仗必需品，掣肘诸镇的日子可不好过，若是有金银就可以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向燕地外开疆拓土的就不用陛下局限。向北打，打他个昏天暗地，柔然，匈奴，克律覃，沙俄，拓跋耶一起暴揍。

于是，慕容泽吝啬的本性冒了出来，分他金银，等于搁他肉，哪里肯容？对外挂闭门修学牌，吩咐香坊主加紧研制千回百转香，要趁早换成金银，充府库发军饷建粮仓修兵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