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昨晚暴雨瓢泼,而我一夜酣睡——难得的凉爽功不可没。
晨起,天空阴吞吞的,大团大团的云彩东一块西一块懒洋洋地飘在天空上。花草树木房屋建筑都被清洗得洁净如新,泥土的味道在周围的空气中挥发飘散,天干物燥时的土腥气消失不见,混上了花草的味道,湿润而清新。
真是久旱逢甘霖,多少天滴雨未下的城市终于被这场狂泻而下的暴雨狠狠地滋润了一把。
临近正午,一轮金灿灿的太阳终是从云层后面走了出来,露出它金光闪耀亮堂堂的脸庞。
新闻说这座城市终于正式入梅。难怪昨天白天就风一阵,雨一阵,阴一阵,晴一阵的。加上昨晚的大雨,今日这响晴的天,难不成今年黄梅天的模式,是白加黑“蒸煮”模式吗?
这个新鲜的词语随着正午烈日耀眼的金光突然间跳跃在我的脑海。稍作思量,别说,还真挺形象的。
所谓“蒸”,自然是指白日里艳阳高照可着劲儿猛力地晒;所谓“煮”,意思就是晚间或绵绵细雨或暴雨如注撒着欢儿尽情地下。
白天“蒸”,晚上“煮”,正好凑成一个完整的水循环,生生不息。
同时,白天“蒸”,晴日朗朗便于大众出行;晚上“煮”,凉爽之余滴答雨声格外助眠。如此安排,着实体贴。
我不禁莞尔。难道,这是黄梅“老太太”对她今年姗姗来迟的些许补偿吗?要不,以“老太太”往年的敬业精神,整个梅雨季的大多数时间里,要么下雨,要么就是阴天,个把星期不见太阳是她,十天半个月雨水不间断也是她。这么想想,顿觉今年这“老太太”还挺可爱的。
虽然,今年的她,来得实在是太迟、太慢。
慢得似老太太游园,走一走歇三歇。她自己倒是悠哉快活,等的人却着实急得不行。眼看这才6月,但这城市的气温早已如脱缰的马,蹦高撂蹶一路撒欢儿狂飙到三十七八度。尚未入伏,这空调风扇却好似盛夏时节般忙碌得火热。左等右盼她快快前来救场,她却兀自闲适悠然,你说这能不急人嘛。
可任凭人们等得焦急烦热,“老太太”脚下的步调依然是慢悠悠不急不躁。这不,都6月底了,每日里响晴的天,空气干爽得就差爆出噼啪脆响,她才终于姗姗地来了。
其实啊,人们对这“老太太”的心情,是十分矛盾的——盼着她来,又怕了她来,左右为难。
盼她来,是为消解盛夏的酷暑——一个黄梅季,至少二十余日,虽阴雨不断,可温度还是宜人的,这是实话。
但同时,人们也确实有点怕了她来。她一来,整个城市都变得湿漉漉的。天空中的乌云带着浓郁的水汽,时刻准备着倾洒而下;空气湿唧唧的,恨不能挤出水来;城市的路面也常常是水迹斑斑,这里一滩水那里一片泥,车走人行地不时甩起串串泥点,不管不顾砸在人们的鞋子上、裤管上,看着不清爽;新洗的衣物一不小心就会馊掉散发出些微发霉的味道,就连家里的被褥与早就洗好的衣服摸上去都湿哒哒的,少了松软,变得沉甸甸的多了不少分量。整座城市,不管是建筑草木,还是大人孩子,都被包裹在化不开的潮湿里,形影相随,寸步不离。
如果今年的黄梅天,都能似这般夜间雨白天晒,那还真的算是好的,最起码还能时常见到干爽的阳光,这在湿哒哒的梅雨季不啻为一种格外体贴的关怀与照顾。
这么想想,整个人顿觉舒适了许多。
想起以前到湖州出差,那里的人曾调侃说他们就指着台风过夏天。
当时听来深觉惊诧,还有盼着台风的?!如今想来,我们对黄梅“老太太”这份既盼又怕,爱之又无奈之的心思,与湖州人指望着台风过夏天的想法,简直是如出一辙呀!
不管怎么说,今年的黄梅终是姗姗而来了。暑热消解,我们又可舒怀一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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