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阿嘎去紫竹院看樱花这个事儿其实是这样的。
我们俩头天在赶这学期毛概课唯一的一次作业,一篇小论文。说它是小论文,其实也不是很小,足足得写五千字。对我这个汉语是母语的选来说,硬凑五千字都是个难事儿,更何况阿嘎。大二的他中文还没有学得很好,经常犯些很滑稽的错误,比如他写“”好吃的饭”,老是不加“的”字。我不光要自己写,我还得时不时帮他看一眼,语序对不对语法对不对。我又磨蹭,写一会儿就拿旁边的漫画书翻翻,也不看,就随便翻翻,再写会儿又去大川那儿摸两把他刚带回来的兔子。
好不容易等我俩都写完了,拿手机一看都快凌晨四点了。我困的不行,眼皮直打架,戳了一下阿嘎的胳膊说:“睡会儿吧要不?”被戳的人突然清醒,掰着我的肩膀摇了两下:“大龙,你要这么一睡明天早功指定出不了!”用的还是气声,因为大川和大圣早就睡了。拗不过他拉着我硬熬,只能靠着他答应下来。我们俩打开电脑带上耳机看了部音乐剧。看到快五点的时候我是又饿又困,烦得想打他。
他也困,安慰似地拍拍我的背,嘴里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蒙语,对上我迷茫的眼神才意识到我压根儿听不懂,于是他又自动切换成普通话,还是叽里咕噜的:“大龙再忍忍,马上就能出门儿了,马上昂~”
硬撑着看完了音乐剧,觉得一分钟都熬不下去了,再不出门就要困死在寝室里了,别说早功,今天一天的课都别想上了。五点二十五的时候我们就互相搀扶着去了卫生间,我一边刷牙一闭着眼晃悠,阿嘎就站我旁边给我靠着。我俩又洗了把脸,特意用冷水洗的,拍在脸上一下就清醒了不少。是的,阿嘎清醒了不少,我只清醒了两秒就又困了,肚子还在叫。
阿嘎自己穿上羽绒服之后从我衣柜里随便薅了件外套给我裹上,一边轻声指挥着我要我把手钻进袖子里,一边给我穿上,一下子让我梦回小时候过年,我妈把我揪起来给我穿衣服的那个早晨。只不过我妈穿一半就烦了,把剩下的两件都丢给了我爸。
到楼下的时候是五点二十九,搓着手徘徊了一分钟,五点三十宿管阿姨准时从屋里走出来给开了宿舍楼的门,脸上还带着些许欣赏和困顿。我特不要脸地点了点头,拉着阿嘎直奔校门口手抓饼摊平时在的位置。火急火燎地走到那儿一看,别说摊位了,人卖饼的阿姨都还没来呢。肚子很合时宜的又叫了一声,气得我踹了阿嘎一脚。
那会儿是北京的三月份,早上五点多还真是挺冷的,风又大,吹得人直缩脖子。我一脚踹到阿嘎的身上,撞到他的长款羽绒服一声闷响。他也不生气,又嘟囔:“大龙你别着急嘛,再等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之后就六点啦,那时候阿姨肯定来!我请你吃好不好?大龙我们去学校里逛逛吧,半个小时很快就到了。”我发出一声闷哼表示对他这个熬通宵的馊主意极其的不满,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肩膀,还是跟着他一起往校内走了。
学校其实不大,没走多久我们就溜达去了紫竹院。院里的樱花都开了,还挺好看的。风吹过落下来好多花瓣,轻轻缓缓绕着弯儿地降落,有些停在了阿嘎的头发丝和肩膀上,我正准备伸手给他摘下来,顺便调侃他几句花姑娘之类的。我还没动手呢,他倒是先抬手从我头上揪下来一瓣,还扯到了我的头发。他拿着那瓣樱花看着我,眼睛特别亮,清晨的雾气都挡不住他脸上兴奋的表情。
“大龙,你该洗头了~”
阿嘎真的好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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