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有时光难消亡第1章

作者: 卿妹 | 来源:发表于2017-05-11 17:30 被阅读148次
    纵有时光难消亡第1章

    女子推着轮椅上的老人,徐步前行,不时的与老人说着话,轻声细语,怕扰了林荫道鸟儿的潜心修行。老人浅笑着随声附和,贪婪的呼吸着早春的气息,面色温和。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阳光明媚。这是余夏偷窥得来的总结。

    转回身,余夏从窗前快步走到父亲病床前,伸手轻轻地掖了掖被子,父亲的手总是调皮的紧,睡觉也不得安生。

    凝望着父亲的睡颜,余夏的思绪漫天飞舞。

    不知道余年一个人在家习不习惯,该把她带来的,即使是有些麻烦,但总比她不在你眼前给你制造更多不可预期的麻烦要好得多。

    父亲今日睡得久了些,不知道梦见了什么不想见的人或事,眉头的“川”字总像是一座铲不平的小山,愁人的很。

    医生也该来查房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手术。

    父亲心脏一直不好,前些天余夏不在家他犯病的时候,常年小大人似的余年都显的慌乱了,还好,知道拨120。

    不过,心脏支架是必须做了。

    旁边的病人似是口渴了,挣扎着坐起来够不远处的水杯。

    这也是一位老人,大概60多岁的样子。余夏没见过他的亲人。据说家人工作忙,老伴去了很远的地方,回不来了,很孤独,但老人总假装自己很开心,每天都笑。

    余夏直起身来,快步走到他床前,轻声询问:“要喝水?”

    老人是个爱面子的人,虽然余夏只来了几天,但她发觉了。老人嘤咛着不肯出声,怕麻烦了别人。

    余夏把他的床摇起合适的高度,倒了两杯水,递给他:“陪我喝一杯?”

    老人瞥了她一眼,这才接过杯子,十分的勉强:“看你可怜,总是一个人。”

    余夏怔忪片刻,兀自笑了。

    是啊,可怜。

    医生推门而进,余夏放下水杯迎上去。

    医生做完日常检查后,余夏跟了出去。

    再有钱的人也禁不住医院的耗啊,更何况余夏只是绘画辅导班的老师而已。她想尽快给父亲做手术。

    医生摇摇头:“你父亲身体很虚弱,短期内不建议做太大的手术。”

    “那可以回家休养吗?”

    “先用药物控制,最好留院观察。”

    一句话把余夏未说出的话堵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

    待余夏回到病房时,父亲已经醒了。

    “饿了吗?我去买粥。”

    “不饿,什么时候出院?”

    “爸,再等等。”

    “我不做支架!”余明仁态度强硬,即使一脸病容却不减半份威仪。

    “爸,你就再陪陪我……”余夏叹息般发出呢喃,疲惫尽显。

    余明仁不语。

    ……

    余夏买早餐回来时,方轶就坐在父亲床边。父亲别过脸,一言不发。

    方轶见余夏回来,站起身,把凳子让给她。

    余夏打开塑料袋,把父亲的粥和包子一一摆好,再把那个倔老头儿的摆好:“人家这俩是残次品,卖完好收摊儿,我就顺手买了。”

    倔老头瞅余夏一眼:“哼,世风日下!”

    余夏失笑,这老头。

    把他的床先摇起来,余夏回过身给她父亲摇床的时候,发现父亲已经在吃包子了。

    “我们出去说。”

    “我不同意离婚!”方轶从后齿根咬牙切齿的冒出这句话。

    余夏小心翼翼的看了下父亲的脸色,没什莫异常:“我们出去说。”

    方轶在原地一步不动,他料定余夏会顾及病中的父亲。

    余夏直勾勾的和他对视,不肯轻易让步,无声的做着顽强的抵抗。

    沉默……

    十分钟后,余夏败下阵来:“我想的很清楚。”余夏顿了一下,加重语气:“我不爱你了。”实在不想继续纠缠下去了,余夏决定听从父亲的话语,不问前尘往事,不论谁对谁错,就放下吧。爱情是个力气活儿,而她太弱不禁风。

    方轶很平静,如果不是他胸口的起伏出卖了他,不会有任何破绽。

    余夏不想跟他多做纠缠:“你先走吧。”走到父亲床边,拿起暖壶,给父亲倒杯吃药的热水,水花飞溅,似是不安于这样寂静无波的生活,但好在,并没有烫伤余夏。

    “你知道你哥是怎么死的吗?”既然不爱,恨也是好的。

    “你闭嘴!”余明仁厉声说道,呼吸紊乱:“出去!”

    余明仁的反应出乎余夏的预料,父亲这些年很少发脾气,引起他情绪起伏的事情寥寥无几。

    “是我。”方轶嘴唇一张一合,吐出残忍的字眼。

    暖壶与水杯同时落地,“砰”的一声闷响中夹杂着玻璃杯的清脆,内胆破裂,玻璃碴飞起,热水流出了一条似匕首的小河。方轶眼疾手快把余夏护在怀中。

    余夏静静地看着他,像是从不认识眼前的人,想从他的眼睛里找出昔日的一丝熟悉感,却只看到了一抹决绝与痛心。

    余夏不吵不闹,她说:“你低下头来。”

    方轶迟疑的缓缓低下头,余夏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细小呢喃,似是暖人情话。他还没来得及回答,余夏的身体便直直的压了下来,他原本可以躲开的。但是,他想到暖壶碎渣,他的余夏怎么办?

    余夏甚至听到了玻璃碴没入皮肉的声音,悦耳动听:“吱~吱~~”

    医生和护士闻声而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方轶身上压着余夏,身下开出血莲花。

    余夏似是呆愣着一动不动,哦,也不能说不动,方轶明显感觉到她在用力。玻璃碴一寸寸深入,想要割断他的血脉,这也是余夏想做的事吧。

    护士和医生把余夏扶起,七手八脚的抬起方轶往急诊走,场面相当混乱,余夏冷眼旁观,似是局外人。

    方轶说:“在这做紧急处理就好。”不肯离去。

    余夏状似无意望向窗外:“滚。”

    “你不想知道你哥怎么死的么?”

    “滚!”这回是余明仁说的,余夏沉默。

    余夏走到窗前,双手交叉胸前,背对方轶,默许。

    余明仁闭上双眼,轻叹,眼睑的颤动出卖了他的不安。

    “明天晚上8点,我在家等你。”方轶还是顾及心脏不好的余明仁的。任由医生把他抬走。

    余夏一直望着窗外,不发一言。

    下午两点多:“你愿意跟我讲讲关于我哥的事吗?爸。”余明仁的反应,显然他是知道些什么的。

    这回换余明仁沉默了:“过去就让它过去吧,好不好?”似是询问,又像叹息。

    “你会去吗?”余明仁小心翼翼的问到。

    过了好久,久的余明仁以为余夏不会回答的时候,余夏开口了,答非所问:“小时候,我很讨厌我哥。”余夏打开窗户,企图让风吹散这浓郁的化不开的忧伤:“别人家的独生子女都会拥有父母独一无二的宠爱,而他硬生生的把这份宠爱分成了两半。他总是欺负我,不带我玩,抢我零食,总是嘲笑我胖,做错了事情总会找我背黑锅。”

    余明仁痛苦的闭上双眼,哀求道:“别说了!”

    余夏仿佛没听见父亲的话,自顾自的继续:“余域的学习成绩总是比我好,你们夸赞的对象永远都是他,他从来不辅导我功课,他说我笨,拉低他的智商……但是,别人欺负我,他总会第一个站出来,把欺负我的人打的满地找牙。他说只有他可以欺负我,他的妹妹怎么可以随便让人欺负,那样岂不是很跌份。你知道我现在都能想象的到他当时那拽拽的模样,他……”

    “都过去了!他已经走了两年了。”余明仁嘶吼。

    “所以,即便是这样,你也要我放手?”余夏转过身来,直视着余明仁的眼睛,咄咄逼人。

    “我们余家,总要有一个人要幸福的。”

    “这个人不会是我。”

    余明仁单手掩面:“我知道你和子域感情深厚,我又何尝不是,他是我的儿子呀。可是,余夏,你也是我的女儿,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能再失去一个女儿。生活好不容易要进入轨道,相较于追寻往事,我更希望以后的你会幸福,我不能陪你太久了,你要学会一个人勇敢的生活,就别在以往的漩涡里挣扎,你哥也不会希望这样的。”

    长久的沉默……

    “你让我想想,爸!”余夏双手环胸,呈现出一种绝望的自我保护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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