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回到家里，让周志雁感到无限温暖，同样对着只有鼻息的张春景，在医院时，自己每天除了绝望还是绝望，自己时时会被告知往机器里打钱，这种无形的压力，垒起来的债台，就像魔鬼一样无时无刻不啃食自己的心。而回到家里完全不一样了，熟悉的环境，舒坦的小家，让周志雁浑身充满了力量。他躺着的炕头，那可是自己一遍一遍打扫过后一层一层铺好的。他大小便失禁，周志雁坐着四轮子一趟一趟去集镇批发回家一袋一袋的尿不湿。每次换尿不湿，她都格外认真，轻轻打来一盆清水，又擦又洗，把身下的一下一下往起折，“啪”扔到地上，再拿来干干净净的一片垫上，这时她的耳边会响着他曾经说过的话：“我是男人，要对你负责一辈子……嫁给我，幸福吗？……你看天上的月亮，多圆啊！他在看我俩呢……”她的眼前会不停浮现他健康的笑脸，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抚摸过来的双手。
为了及时补充营养，周志雁早早起来，把收集到的五谷杂粮放到破壁机里，刺耳的蜂鸣声过后，打成浆糊状了，她把村医叫过来，教会自己用最原始的办法，把皮管从食道下到胃里，再用注射针管往里推，一管一管，一日三餐，日复一日。每一天，她都无数次伸出手指贴到他的鼻子上，去感觉他真实存在的呼吸，他活着，他真的还活着，已经足够了！这就是她无穷无尽的动力源泉！从春景倒下的那天起，她的爱情，她的温暖全都封冻了，不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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