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中若睡若醒的状态中,一个想法进入了我的心中。自从大概9年前被确诊抑郁症以来,真的很少被人理解过,也渐渐放弃了期望对方去感同身受。暂不说它实际不实际,我想是时候把这些“无法言喻”的痛苦,利用我敏锐的观察力,娓娓道来,说不定帮到了些许人,那也算功德一件吧。
放眼往回看,我的童年并不幸福,这是我一次次回顾、一次次反观自己的回忆痛处所得出的“客观”结论(作为其中一方,我永远做不到完全客观)。缺少关怀跟陪伴,保姆从几个月大就一直带着我,父母忙于工作跟玩乐,我所接受到的都是嫌弃、麻烦等情绪。这或许并不代表什么,好多人告诉过我,他们上一辈根本无暇顾及,也没有说得这种富贵病。我能体会到这层深意,但事与愿违的可能是在没有真正的“链接”同时,多出了许多伤害跟自私,那结果就不言而喻了。
我的父母是很自私的人,他们在人前人后完全是两个模样,过多的在意自己的福祉,导致了我收到了不同程度的、精神加上肉体的虐待。无可厚非,最终父亲选择让我去上寄宿学校,一上就是六七年,转眼间就十三四岁了。
其实自从我10岁得过一场大病后,整个人就变了模样,因为太痛苦,精神上的创伤愈演愈烈,性格越来越内向、唯唯诺诺,特别在意外界对我的看法,对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排斥与敌意。这些在父母眼里,与其他孩子并没有太多不同。
到了初二,藉于升学压力,我转到了市重点。从班中的中等生,直接跌落到倒数几名,对我来说无疑是一个打击。在这个时候,我则必须要在家跟父母一起居住,跟他们的隔阂才有了正面冲突,我连续几天几夜的想不通,为什么我发心是好的,道理就讲不通?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替我说话?我的父亲生性懦弱,他无数次的逃避,也让强势的母亲用她的歇斯底里把我俩拷的死死的,现在回想起来仍尤噩梦。
这个时候,我的身体已经开始显现抑郁症及焦虑的病症,每天的天空都是灰色的,没有任何的兴趣。就好像家里每天都死了个人一样,自己好看与否再也没有之前重要,喜欢的日漫也对我没有了诱惑力,游戏亦然。这些在我年轻的生命中占着主导地位的事物,都失去了魅力,我当时感叹“也许是我长大了。”
事实上,这些病症在明眼人眼里,是再也清楚不过的了、这些都是我二十五六岁才回溯到的。
19岁出国留学,到了澳大利亚。21岁的时候因为学业无法继续,跟学校里的辅导师沟通,进而去看医生,确诊为抑郁症。那时候,我已经不止一次想轻生,但是不想让父母过于责备自己,暂且作罢,也许也是因为怕死吧。
在这以后,我开始服用左洛复。也是很常见的一种抗抑郁药,它很大程度上让我意识到了一件事情:“我到底是什么样的。
我体验到了我半辈子都已经失去了的一个东西,从新找到了的感觉。我回到了10岁以前的我,不再有那么多计较跟误会,不再会为一件小事而久久无法释怀,让我意识到了,哪里是病,哪里是“我”。
好景不长,父母因为缺乏医学常识,以为我在恶意诋毁他们。多次劝阻我停药,包括身边我所信任的亲人去“感化”我,利用裙带关系去改变我,我信了。结果换来的是抗药性,与一次次跌入地狱的深渊,我对他们的仇恨再次被加深了。
这个时候,我已经没有足够的精力跟心态去做事情,只能靠着左洛复去维持每天的生活,但又因为抗药,而没有一点点开心的感觉,我开始酗酒。开始了我的物质滥用之路。
那时候,我对自我已经不再尊重,我不怕自己受伤,不怕死,我只要被逼到底线,就会肆无忌惮的爆发,我要让你们恐惧我,其实只是更好的保护自己,除此之外,我没有别的好方法。
换了一个又一个女朋友之后,我发现真正的问题在我,不在别人。我所有共鸣的人,也都是可怜的留学生,也都是包裹着自己如此紧迫的人们,我发现了,我决定挖掘自己,不为了什么,只想解脱,死对我来说并无法解决问题,因为我不知道死后是什么。
这么些年中,我多次尝试着跟父母缓和关系。但总是没有好结果,总会把问题转回到“钱“,“责任“,“应当跟不应当“上面,我发现了他们并不像他们嘴里所说的那么爱我,这是我第一次明白人性,第一次明白我做了这么多想让他们开心的事情,也只是他们认为的“应当“的部分之一。与其说恩重如山,我跟他们更像是一种投资关系,养儿防老这个词在我的身上体现无余。
我放弃了对他们的尊重与“爱戴“,取而代之的是冷漠。我的态度变成了:你没有给与我的,我无法偿还,爱是无法被洗脑而来的。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在我的眼里揉不进沙子,一直如此,何必强装?
在那以后,我找到了稳定的工作,拿到了澳大利亚的公民身份。其实都是为了他们脸上贴金,我明白为人父母之不易,但到今天他们仍未转念去“相信”我所说的这一切,去接受,仍不时让我痛心,但既然关系已经华而无实,骗自己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的病越来越重,虽然心结慢慢打开,但是由于时间太久,早已经完成了“由量变到质变“的过程,我几个月都提不起一点精神去刷牙洗脸,洗澡更不用提,也一直在滥用其他物质,让自己每天的日子能够“过得去“,但能理解我痛处的,全世界或许都没有一个人,包括我信而为师的一位长辈,也常年劝说我停药,没病等观念,使我的心愈加坚硬。这个时候,原本开朗活泼的我,已经变成了块又臭又硬、软硬不吃的石头,动不动就要原地爆炸,跟人互动都成为了生活中的难题。
这个时候,我的母亲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还散播出去一些有舆论导向的信息,让我的亲戚都会用异样眼光去看着我,丢掉了最后的这一点温存,我恨他们俩,我要让他们不得好死,我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对于这些,我有口难辩,只能承受,或者逃离。曾经我想过去尼泊尔出家,但最后还是心软了。既然要活,我就要好好活着,要死,就不想那么多了。这些只有经历过生死的人才明了。
一转眼,三年又过去了,在这几年中我到处寻找良方去解脱我的痛苦,但是由于各种愿意,都没有好的结果。据医生说,我的身体对药物反应很差,下一步就是去接触无抽搐电击物理治疗,我一点也不恐惧,反而很向往,最低谷已经过去,我相信我能慢慢好起来,虽然心结已经打开,看淡了人与人之间的你争我抢,粗茶淡饭也无妨,只要能还我对生活的向往跟希望,我觉得我就能够走下去。
说了这么多,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有抒发的欲望,一方面是整理自己的思路,让有缘人看到我的经历,多少会升起一点信心。父母谁都能当,好的父母却是可遇不可求,埋怨就算了,要怪也怪自己命苦吧。人情冷暖也是交心而来的,没人生来欠谁什么,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问心无愧,相安无事,天下即太平。有病要去看,不要忌病怯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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