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秋

               

念秋

        说起季节，我最喜欢的莫过于秋。

        春是美艳的，但它过于短暂，总让人来不及细细地感受便一晃而过。譬如，那一树的海棠花，昨日还如霞似锦，泼泼洒洒，翌日清晨却失了她的香，她的色，病恹恹美人一样铺躺在地上，又被风儿卷着落花向西，向西，复向西……

        夏也有味道。绿荫砸地遍池亭水阁，偶尔也有不知名的鸟雀斜着飞上树梢，还有榴花在白日下闪着猩红的唇，但夏终归太热情以至于太热烈，承受不住时，便想匆匆逃离。

        去岁冬尾，寒假回老家过年。一日清晨，与爱人在田间散步。天忽然变得极暗极暗，紧接着，大片大片的雪花铺天盖地扯下来。我兴奋地叫着，拍着手，伸出舌尖，想去接住一片雪花，品尝它的清凉，雪却骤然停住，没有雪的冬还能称为冬吗？

念秋

        而秋是绝不会让人失望的。不必说秋日长空的高、远、蓝，也不必说云朵棉花一样聚成大的团儿，单是室内蟋蟀的鸣唱就足以让人产生无限的欢愉。

        秋的深夜或黎明，窗外天光朦胧，透着灰蓝，四周静悄悄的。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这家养的虫儿，它们在我的耳畔作千军万马的嘶鸣。

        我是不会烦的，惬意地合了眼，潜心陶醉于这秋虫美妙无比的歌：“唧唧吱、唧唧吱、唧唧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节奏绵密而有气势，旋律欢快而又热烈，仿佛一个顶尖的乐队在维也纳音乐厅正在盛演。悠扬的乐曲洋洋盈耳，如风吹林木，如泉石相激……

        听着听着，我禁不住下了床，赤了脚，循声去寻找它们的踪迹。我怀疑它们藏在我墙壁的缝隙里，把耳朵紧贴于墙壁，在南？在西？在东？呵呵，大有“四面螽歌”之感。

        我又退回了我的床，闭了眼，轻轻地。它们鸣叫得正欢……

        秋之美，在虫鸣，在天籁。

念秋

                写于2015年8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