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阿门阿前一棵葡萄,蜗牛与黄鹂鸟图片,阿嫩阿嫩绿地刚发芽,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一阵铿锵有力的歌声又一次划破了这条街道的喧闹。陌生人抬起惊奇的目光唏嘘,这应该是个神经病吧,常驻的商户则表情依旧,继续己的事。
多少年了,这条街的人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歌声,不反感,不轻视,有的只是对这位唱歌人的惋惜,同情。
这个唱歌者就是六十岁的阿忠。
2
阿忠早年和自己的青梅竹马阿梅结了婚,生活过的甜甜美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们结婚多年了都没有孩子。
他们看医生,找偏方,为了生个孩子吃了很多苦,可还是没能如愿。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阿忠和阿梅放弃了治疗,虽有遗憾,但两个相爱的人过着也挺好。
可能是上天想起了他们两个,在阿梅45岁时,突然有了身孕,跟医生再三确定是怀孕后,阿忠激动的手舞足蹈,两只手扬在空中走出走进,不知说什么好,阿梅也流下了幸福的眼泪,差点给医生跪下磕头感谢。
3
这是他们日日夜夜盼来的孩子,珍贵的不行,阿梅是高龄产妇,在医生的建议下,前三个月一直在医院保胎,稳定了才回到家里。
回家后,他们的家更加甜美了,阿忠寸步不离的守护着阿梅,做她喜欢吃的饭,常她爱听的歌,经常爬到阿梅肚子上给孩子说话:是爸爸呀,听见爸爸的声音了吗?屋子里经常飘出人欢快的笑声。
在一个大雪飘飞的早上,阿梅在医院产下了一个胖乎乎的儿子,“我们也有孩子了,我们也有儿子了”,阿忠高兴地坐在阿梅旁边不停的絮叨,不相信的盯着儿子来回看。
阿梅嗔怪他高兴傻了。
瑞雪兆丰年,阿忠觉得是儿子的出生带来了这场雪,给他起名阿瑞。
4
孩子一岁以后,阿忠觉得年龄越来越大了,要提前给孩子谋未来。
于是,阿梅在家带孩子,阿忠出去赚钱。
带着希望出去,背着想念归来,他们过的充实而美好。
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从尿不湿,奶粉等婴幼儿用品到后来的玩具,衣服,早教费用已经花掉了以前的积蓄,孩子上幼儿园后,花费更大。
阿忠老来得子,给孩子的东西都是高要求,渐渐地,他们的经济越来越吃紧,为了赚的更多,他和阿梅一起做起了小生意,什么赚钱卖什么,也有自由时间接送儿子。
生意好时,儿子跟着他们,不好时和阿梅回家,阿忠一个人守摊,日子过的还算充裕。
5
在孩子五岁的春节前夕,阿忠进了活鱼在街头叫卖,宰杀,清洗一条龙。
北方人平时吃鱼少,过年了家人团圆,都想给最好的,卖鱼生意还不错。
阿梅把阿瑞穿的暖暖的带来帮忙,人多时卖鱼,没生意时阿忠就和阿瑞玩,唱歌。
阿瑞最喜欢唱《蜗牛与黄鹂鸟》,还教爸爸妈妈唱,次数多了,阿忠也会了,他俩经常一起合唱。
旁边的商户也被他们感染,都能嗯几句黄鹂鸟。
可能是他们太幸福,上天都嫉妒了。
那天,他们依然全家一起出摊,下午时分,生意特备好,有三个人每人都要五条鱼,而且很赶时间,阿忠和阿梅一时忙活起来,忘记了旁边的阿瑞。
等手里活闲下来后,阿瑞不见了,他们惊慌失措,跌跌撞撞地跑遍了整条街的每个角落,就是没找到阿瑞。
6
阿梅直接昏了过去,阿忠感觉天都塌了,坐在地上不断地打自己的头,都怪自己太爱钱了。
邻户帮他们报了警,但是一天天过去,他望眼欲穿,没有一点阿瑞的消息。
阿梅彻底倒了,躺床上不吃不喝,空洞的眼睛眼泪都流干了。
阿忠每天早早出去寻找阿瑞,高楼大厦,过往车辆,各色的人群,纷纷从他身边经过,就是没见他的阿瑞。
他有时站在立交桥上想一头栽下去,结束这种搜肠刮肚的痛苦,但一想到儿子如果回来了呢,找不到他怎么办?他又退缩了。
7
半年过去后,阿瑞一点消息都没有。
有天阿忠听人说,他卖鱼的当天,旁边停着一辆带豫车牌的面包车,有人看见是他们把孩子拉走了。
豫是河南的号,阿忠像听见了什么大好消息,想都没想和阿梅踏上了河南的寻子之路。
两年时间,他们找遍了河南的大小角落,四处都能看见他们贴的寻人启事,和向行人询问的身影。
他们为了找儿子,睡过桥洞,捡过垃圾,被人骗过,也被人打过,警察也叫他们认过几次,都是失望告终。
那时网络不发达,他们只能听着别人说的消息摸索着去找。
后来听说广东火车站附近要饭的孩子很多,大多都是被人贩子抓去骗钱的,阿忠一面想着儿子不要被这样虐待,一面又期望能碰到自己的儿子。
8
他们去了广东,在火车站挨着看了一遍那些可怜的孩子,没有一个是阿瑞,阿忠气愤的一遍遍诅咒人贩子 ,让他们下地狱,遭油煎。
可有什么用呢,阿瑞还是没找到。
三年时间,他们几乎走遍了有可能的所有城市,也在当地警方的协助下见过无数孩子,依然没找见自己的阿瑞。
失望,悲伤,再加上连日奔波,阿梅的身体彻底垮了。
为了给阿梅治病,他们又回到了家乡。
回家半年后,阿梅离开了阿忠,看着白布下的阿梅,想着自己破败不堪的人生,阿忠失声痛哭。
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我?这样对我。
9
阿梅去世后,阿忠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满眼都是以前全家人欢快的景象。
好不容易睡着,儿子和阿梅的笑声会把他吵醒,可睁开眼睛,却是一片凄寂。
那天他经过之前卖鱼的街道,远远的仿佛看见了阿瑞和阿梅站在那里向他招手,等他扑过去时,根本就不是。
好多认识的商户都不见了,熟悉的也只能安慰他向前看。
当晚,他做了一个清晰的梦,梦见儿子让他唱《蜗牛与黄鹂鸟》,他大声的唱了,还在卖鱼的街道,阿瑞和阿梅都欣喜地给他鼓掌。
带着微笑醒来时,屋子里的空寂又将他打进了痛苦的深渊。
10
每次唱起这首歌,他心里就会好一点。觉得阿瑞和阿梅都在。
尤其是在当年卖鱼的街头唱时,他都能看见阿瑞和阿梅一直笑着想他招手。
他就天天去那个地方唱,由开始的哼唱到后面的大声唱,大声唱时他觉得心里开阔了很多,豁达了很多,前所未有的轻松。
阿瑞和阿梅笑的更灿烂了。
别人异样的眼光和指指点点都不在乎了。
十年了,每天在那里唱一阵成了他的必做之事,他也老了,走不到那里,就骑着自行车唱,唱的铿锵有力,唱的淋漓尽致。
只要他活着就会唱下去。
那是对妻儿的思念,也是他活下去的支撑,他相信,有一天儿子一定能听到他的歌声回来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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