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元宵佳节,年年有过,年年木感,唯独乙亥元宵,铭感入心。乙亥上元节,大概是近二十年来首次与父母、妻子、弟弟们一起相聚,是一次真真正正的团圆十五。
上元当日,初始平常。中饭之后,儿子吵着要爬山。于是带了镰刀,喊上父亲,陪着儿子与小侄女一起盘道而登山。所谓的山,于我而言,并无特殊景致,静静卧憩于老宅屋后,默寂无声。然而对于儿子和小侄女而言,则是趣味颇多,就连山石碎砾在脚下发出的碰撞声都成了令孩子们欢笑的趣音。孩童们的欢快极具感染力,平淡山路转而趣味横生。教儿子如何用镰刀割草,炫耀自己七八岁就已经用镰刀割麦割玉米,吹嘘自己小时候如何在山上奔跑如飞,给儿子介绍野酸枣树、黄荆等植物,在山上指点自己幼时读书的小学位置。一路上俩小欢声笑语,追逐嬉戏,我是又开心又担心。因孩子们的欢快而开心,怕他们摔倒而担心。
沿山路而上,父亲逐一介绍了一些原本属于祖上但后来已经转卖给别家的地田。父亲告诉我有一块田地风水先生曾指点可作为墓地,虽然风水也算上佳,但跟祖坟之地相比还是差了不少。在老家乡下的风俗中,田地原来的主家具有择选墓地的优先权。那一瞬间,一阵酸楚涌上,我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这许多年,肉体总漂泊在外,每年回家时间不足两周,算算陪父母的时间加起来也凑不足一年,而他们却静静地随时光老去。伤心、愧疚、无奈、感激、迷茫,各味陈杂。我只好勉强笑着应答父亲,祖坟还可以埋两三代人。我知道,父亲并不是担心他老去以后的埋骨之所,他是在警醒我,他和母亲已经老了,他们的时间并不会太多。就在这时,电话铃声解救了我的尴尬,二弟一家和三弟已经到家了,而且还顺便把妹妹家的大女儿一起带了回来。
于是祖孙三代四人沿道下山。在下山的路途上,用镰刀挖了一块黄荆根回来,希望可以栽种个小盆景。晚上家里热闹起来,正月十五元宵节的气氛浓烈起来。父亲母亲祭拜老天爷和列祖列宗,上香之后,三支炮仗一挂鞭,爆炸喧嚣地迎接元宵节。暖暖地围上一桌,有肉有菜,有笑有闹,有老有少,幸福也许莫过于此。餐后父亲执意要煮一锅汤圆,往年我们兄弟几个正月十五没有在家的,今年大家都在,一定要吃汤圆,团团圆圆的日子不多了,好兆头一定要。果然美食的滋味随心随情会有大变化。我一向不爱吃甜食,更不喜吃汤圆。可今年的汤圆格外好吃,咬破糯皮,香甜浓郁的黑芝麻馅儿涌入口中,齿舌生津,团圆的幸福从口入心。儿子说老家的汤圆特别好吃,比北京的好吃。我惊讶的厉害,这只是很普通的汤圆,常见的品牌,北京也有卖,以前也买过吃过,唯独没有上元夜的香甜。父亲也格外的高兴,甚至第二日特地买了几袋,要我们给儿子带着回京。小家伙高兴的很,还跟爷爷奶奶说暑假还回老家玩。
相聚时刻总是那么短暂,汤圆之后就是分别。两个弟弟当夜就要离家而去郑州。送别时父母殷勤叮嘱,儿童们依依不舍,亲情浓浓,期盼下次再团圆。惜别之后,便是少人静落时。中天悬明月,清辉夜寂寥。我与妻携手于后院,静享元宵满月。院中老树虬枝筛月影,无风凉夜人心净。遵妻命,拍月景,冷冷夜空,月挂枝头,晴满蟾宫映入画,乙亥元宵铭心腑。执妻手,恩伦情,余生珍重身边人,莫待皓发伤流景,徒增对月叹呵呵,无奈人生能几何。
乙亥元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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