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自带着湘军进入江西后,一切又如刚进长沙一样,江西同僚官员处处为难,湘军举步维艰。曾国藩心里好不窝囊,不巧的是,家里又传来父亲逝世的讣告。曾国藩抓紧机会,便修书一份呈交给了圣上:
“臣细察今日局势,非位任巡抚,有察吏之权者,决不能以治军;纵能治军,决不能兼及筹饷。臣处客寄虚悬之位,又无圆通济变之才,恐终不免于贻误大局。”
此书信,曾国藩将自己的难处统一交代了,尤其在湘军的军饷上,并因此威胁咸丰皇帝,如果咸丰皇帝不给他督抚之权,他就只能“在籍终制”,不复出山。曾国藩自认为自己已经一五一十,通情达理的与皇帝作了掏心肺的交流。然让曾国藩想不到的是,咸丰并不吃这一套,非但没理解自己提出的痛点,反而允许了他守孝三年,解除了他的带兵权。
曾国藩心里烦闷的回到了家乡,眼看着同期官员,甚至自己的手下不断在与太平军的战斗中升官腾达,而自己只能郁闷的蜷缩在家中,不久就犯上了“不寐之疾”,患了“怔悸之症”,卧病在床。家里的兄弟、仆人每天更是被骂的的狗血淋头,曾国藩尽失去理学风度,颇有无赖之状。
这天,在极端痛苦中,曾国藩终于他拿起了朋友向他推荐的老庄著作。刚翻了几页,曾国藩细细咀嚼后,便觉得振容发聩,几千年前的圣人之言一下子让自己烦闷消失了。曾国藩细细思索之前的言行举止,越发的觉得自己当时就是一愤青,难怪自己会在在官场上一再碰壁,咸丰皇帝也不敢委以重托,这并非他人的原因,自己的个性、脾气、气质、风格也是至要因素。
在家乡大彻大悟两年后,曾国藩遵循皇帝的诏曰,重新开始上任带领湘军,这一上任,以往的官员都有点被吓到,只见曾国藩他变得无比和气、谦虚、周到。到了长沙后,首先就拜遍了长沙各大小衙门,连小小的长沙县衙,他也亲自造访。一时间,议论纷纷,各官员都表示不解其意。
同僚好友郭嵩焘说:“曾司马再出,颇务委曲周全。龙翰臣方伯寓书少鹤,言司马再至江西,人人惬望,而渠独以为忧。忧其毁方瓦合,而任事之气不如前此之坚也。”胡林翼则说他“渐趋圆熟之风,无复刚方之气”。
更为长进的是,对于朝廷,曾国藩也从此有了一套,不再直言不讳,而是和皇帝玩起了太极,圣令来了,不立马拒绝,而是曲折委婉娓娓续来。
对于二年前的曾国藩来说,自己如今正在践行的这套儒道溶糅的老练、神鬼莫测的神态会是当时的自己无法接受的,甚至是憎恶的,但如今,这套法则,却让二年后的自己在官场上如鱼得水,“再至江西,更是人人惬望”,用人、备饷也大比以前顺利。虽最终变成了自己憎恶的样子,但曾国藩深究此道,无不喜悦地叹道:“吾往年在外,与官场中落落不合,几至到处荆榛。此次改弦易辙,稍觉相安。”
本文参考资料:
张宏杰——《曾国藩的正面与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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