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怎么描述我与农村斩不断的联系,我既爱它又恨它。
我生于农村,长于农村,骨子里与灵魂里注入了农村纯正的血液。小时候,我很早就懂事儿了,所谓懂事,就是会心疼父母的劳苦,体会到底层劳动百姓的不易。在我才读二三年级的时候,我曾在心底暗暗发誓,如我这般没有背景与家底也无权利的生活在底层的渺小个体,一定要好好读书,才能有机会走出去,离开这个无论是生活上还是思想上都贫穷落后的村庄,读书是我唯一的出路。
那是我第一次想着要走出村庄
大学和工作,我都选择了离开家乡。有多远走多远,去到哪里都无所谓,狠狠的满足了深藏于内心的愿望。我的心就像一望无际辽阔平静的海平面,实则内心深处暗涛汹涌。当我离开家乡的时候,我好像即将要去拥抱新奇的世界和充满希望的未来,一边是去远方的浪漫主义,一边是长见识勇闯四方的豪情壮志 ,我都有。
再一次回到农村,相对坦然。当有鸿鹄之志,大抵就是我的决心。
农村自然有它好的一面。比起北京的雾霾,河北带着灰土的空气,山东冬天穿透骨髓的海风,重庆夏天火炉炼铁般的温度,它的空气极好,干净;夏天或是冬天,它都不会出现变态般的极差温度。
底层人们他们有劣根性也有值得赞美的一面。
比如人情的温暖,人民的淳朴,勤劳与质朴,这是很多出了这个群体再难有的品质。去年我摘了一些猕猴桃去看望村里的一个亲戚,今年去他家买洋芋种子,他家死活不肯卖,捡了三百来斤洋芋给我们拿来,不要钱也不要还,说如果到时候我们再还回去的话,她就给送回来。这使得我们一家都心里不安,于心不忍,但是抵不住亲戚的一番好意与苦心。这是使我大受感动的事情,这种难得的淳朴与善良,叫我刻骨铭心。
农民的勤劳,那是真真切切的脚踏实地,种庄稼,喂牲口,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全是靠一双手和一双脚,一锄头一锄头的挖,一镰刀一镰刀的割,一背一背的背,没有上班下班的概念,但有时间的紧迫感,这种勤劳与吃苦的劲,也是独一份的。
邻里之间,你家大豆熟了摘点给我,我家玉米熟了掰点给你,走门串户到了别人家,大多会起锅做饭,一定要你吃了饭再走,这种热情跟与之形成的特有的充满烟火气的氛围,在城市里很难感受得到。这些好的方面,我是赞美且大受感动的。
至于农村不不好的一面,我们说了,底层人民存在特有的的劣根性。
算计、拉帮结派、勾心斗角、愚昧,贪小便宜、欺负弱势依附强势、欺软怕硬、对别人评头论足、造谣诽谤他人等等。
小时候我没有这么明显的感受,因为那会儿年纪小,没有接触和参与到大人的世界中来,只会记得哪个大人好像有一点讨厌,哪个大人好像人很好这样模糊的感觉。现在在村里呆了一段时间,接触下来,经历下来,又增长了一番见识,开阔了我的眼界。
有的人和其他人关系不好,会在背后向别人讲他人的闲话,有的没的都讲。或是一个寨子里,分为了好几个帮派,哪些人是一伙的,哪些人又是他们看不顺眼的,彼此之间唧唧啾啾,闲话不断。大多不是善茬。
有些时候大家一起做事情,有一些人会跟我说我的某个亲人怎么了,即将要向我讲闲话的趋势,我一般不搭言,就像没听见一样,他们也就不好意思讲下去了。有一些是几个亲人之间有矛盾,有一方会跟我喋喋不休的数落另一个人的不是,谈话之间只有闲话与抱怨,我一般就是我管不着,不想知道也不感兴趣的态度,这样的经历有了几次,这个人也就不再守着我说另一个人的闲话了。
当然还会继续跟别人说,那是他们的事。有的人看不起弱者,有的人如果你对他比较善良,没有心机,他不会认为你人好,相反会把你当傻子。
有的人贪图小便宜,生活小工具什么的,有个别人会悄悄的给你顺走,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得益才好,若是自己吃亏了,那就是另外的故事了。别人做什么,都会有人评头论足,指手画脚,颇有领导者与政治家的风范。
他们很在乎虚无的荣誉,挣了钱了有了所谓的正规的工作了,买了车了都是比较和攀比的内容。前几天我和我爸吵了一架,起因是因为我爸喝酒,我的出发点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结果他不服气对我进行了反击,说和我一起毕业的都已经买了车了,考了所谓的正式工作了,有名有气的了,就我没出息。
这里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有名有气,家人宣传,亲戚宣传,这么骄傲的事情,一个传给一个,就随之有名有气了。虽然这话是在我爸气愤的时候说的,但是我知道,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想,根本无法改变和动摇。不止我爸,还有亲戚,差不多的农村人,都是这样的。
讲一件发生在我身上让我记忆深刻可能甚至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事情。去年我在家,遇到一个大爷,大爷在其他地方可能就是形容年纪大的可能没有什么关系的人,我所说的这个大爷是族亲,同姓,跟我爷爷们是一家,年纪也差不多,可能比我爷爷大一两岁。
我遇到这位大爷,跟他打招呼问好,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认得到我呢?”我心里顿了一下,说:“大爷你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不认识你呢?”他回答说:“你们是大学生。”我没再回他,也没多跟他说话。
你要说是村里其他的人,可能年龄差距大不认识,那还好说,这个从小就住挨着的族亲大爷,竟然说我是大学生问我认不认得他,你细细想,他的心里在想什么。我顿时感到很失望,深知有些人有些思想,改变不了。就算这个人不是他,也会有其他的人是这样的。你不是读了大学吗?怎么还是一样没有出息回家来?大学有什么读法,最后不还是一样?
这是思想的愚昧。
一开始我对这些现象十分的深恶痛疾,现在认识到,它本来就是这样的,你改变不了它,就改变自己。
有些时候,会有一种错觉,自己与这些人这些环境格格不入。
“洞穴人”是一个柏拉图著名的哲学隐喻。一群生活在洞穴里的人,从出生就在这个黑暗的洞穴里,他们的腿、手,甚至脖子都被铁链绑着,不能朝别的地方看。他们的后面是一堆火,前面有一堵墙,因此他们只能看见墙上的影子。洞穴人混的那就是真实的世界,他们不知道这个真实的世界其实就是他们的影子。
一天,有一个洞穴人挣脱了铁链,他发现了一个秘密通道,我们把他叫做“虫洞”。这个人一下子就意识到,自己生活的那个世界是如此的狭小,他第一次看到:世界不是火光映照的幻影,而是太阳普照下的万物---他看到了一个真实的世界。
每个人因为思维方式的不同,看到的世界也不一样,从这个角度来讲,每个人都是“洞穴人”。周围的人不理解我们的做法,可能是因为他们待在他们固有的“洞穴”中。
审视一下对我冷嘲热讽的人,他们是不是我想要成为的人。如果不是,一方面,他们的说法我可以忽视;另一方面,我可以考虑远离这样的人。
之后,我的心境宽阔了许多。
大家一起干活,不喜欢的话,我就不参与他们的话题中。干活的同时,做让自己得益的事情,比如听一些英文广播,听一些商业资讯与名人传记,休息的时候,我会坐在人群吵闹中聚精会神的看书,那些没去过的山川海洋,国学经典与全世界的经典名著,那些热血沸腾的奋斗故事,那些各个领域优秀的专著,给予了我无限的能量和精神养料,对我有着无限的吸引力和诱惑力。
对于这些,我求知若渴,它们常常使我感叹自己学识的浅薄,惊讶于前人的经验总结和处世智慧。
我与任何人交流相处都一样,尊重为前提,平等为基础,礼貌,简单。不掺杂过多的是非与纠葛。
不是同一类人我也不会去诋毁评价,但是也不会有过多的接触,如果必要接触的话,礼貌,和谐的相处,就足够了。当然如果有志同道合思想契合的朋友,从吃饭一顿吃多少到以后的规划与梦想,我都愿意分享。
农村是一个标签,但是我也不认为是一个标签,我与它之间有着很多的牵连,这之间的情感,些许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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