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汤挂面
文/凌一
01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上了一个人煮面的感觉。那份自由与惬意，对于我来说，是很难得的放松时间。
小时候我还是会喜欢和一群人吃饭，自己也不用过多参与交流，只顾挑选各类美食塞进肚子里，就会感到无比的开心和雀跃。
现在的我却日趋厌烦各种可有可无的聚会，人越多，我越想回避，也越发觉得一个人煮面吃反倒是奢侈的享受。
究其原因，其实是人心变了，聚会的性质变了，所以一切都变了。
我们喜欢的不是五花八门的美食佳肴，也非味道一成不变的泡面，而是可以安静得做真实的自己，重温简单的快乐。
02
我爸爸家兄弟姐妹们多，也都爱热闹，所以亲戚们经常会以各种理由举办一场亲人聚餐。
本来这是件很温馨的事情，几家人趁这个时间可以坐在一起交流近况，促进感情。
可我越来越发现，这种聚餐没有那么简单。
“老婆呀，你看咱大哥过生日请客，咱家总得买些东西啥的，要不然空着手过去多不好看呀！”
“如果买东西，那是买多少合适呢？我看还不如直接给钱！咱夫妻俩总共出500元，简单利索，还省事儿。”
“你说得简单！那万一我妹出钱出的多，就会显得我这个二哥出手太小气了！我看还是买些东西吧，这样不会直接显现价值，可以不被比较。”
“哎呀，你妹妹嫁了个有钱的老公，人家出得多也很正常。咱家要供几个孩子上学和结婚，没那么多钱，出少点就少点呗！这有啥？”
“那我毕竟是二哥，总要给弟弟妹妹们做个表率啊，到时候他们给的钱都比我多，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啊？你们女人啊，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你说谁呢你？我挣钱容易吗？小女儿要上学，大儿子要买房，你瞧瞧你每个月挣的那点儿钱，还不够你抽烟喝酒买药呢！大多数时候还不是靠我？每次你哥过生日了，你都要打肿脸充富豪，你愿意多给就多给，反正我是一分钱不会多出！”
“哼，谁要你出了？你爱出不出？你不出钱也别去吃饭了！”
……
接下来就是爸妈两个人无比纠结的争吵，最后的结果是：我爸我妈碍于面子，决定都会去参加大伯的生日宴，但我妈出300，我爸出400，凑够了700元给了我大伯，然而转身看到其他弟弟妹妹们买的都是高档烟酒和保健品什么的。
于是，我爸又偷偷冲着我妈翻了个白眼，吃饭期间，两个人基本零交流，回到家就又继续开火，最后两个人冷战了好几天。
这哪里是去吃饭？明明是兄弟姐妹们相互攀比和显摆的一场表演！
有钱的人炫耀，没钱的人憋屈，这饭，不吃也罢。
03
除了亲戚之间聚办的聚会，最多的就是同学或同事聚会了。
按理说，都是同龄人，共同话题多，应该相聚甚欢才对，可上次的聚餐经历再次让我嘘唏不已。
大学毕业后我参加过一次小型的同学聚会，好久未见的老同学再次相见，模样都不敢认了，唯独我还是一副学生的样子，如往日般单纯。
在老班长的带动下，大家一起举杯庆祝，酒过几旬，有人提议玩“开心话大冒险”，活跃一下氛围。
我向来对这种游戏比较排斥，觉得有些内容我接受不了，我本身还是比较保守的女孩儿。但大家难得一聚，我单方面退出，说不过去，显得太不合群，所以我便在游戏开始没多久后，假装肚子难受，跑去卫生间了。
然后我便心安理得地坐在马桶上打开手机看电视了，想着快结束的时候再回去。
大概过了十分钟，我听到有人进来，根据说话的声音就知道是老同学小米和赵瑞。
只听小米说：“我去，刚才张伟居然趁这个游戏揩我油，明明说好是两个人同时咬掉那个小西红柿就行。可他居然趁大家不注意，歪着脑袋亲了我一口，还顺便摸了一下我的后腰！
我记得他上学时就不正经，谈恋爱时女朋友隔三差五就换一个！现在居然变得更不要脸了！想到曾经他还追求过我，我真庆幸自己当时没答应。”
“张伟就那样儿，你别在意就是了，男人嘛，你多理解就好。
米啊，你不知道我平时为了谈下合同，经常被我们领导要求陪客户吃饭喝酒，很多客户都趁我喝醉了占我便宜呢！幸好我后来酒量练出来了，也学机灵了，总是偷偷把酒吐掉。否则，我都不知道哪天可能就失身了呢！”
“瑞，那你可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咱女生的清白可是太重要了！”
“嗯，我知道，谢谢小米啊！那我先回去了，你呢？”
“我还要再洗把脸，上上妆，你先回去吧！”
张瑞前脚刚出门，我就听到小米手机响起来了：“喂，亲爱的，我们这边还要再等一会呢，等结束了我再给你打电话哈！
我跟你说啊，刚才我跟以前的同学张瑞聊天来着，我不是跟你说她现在做客户经理吗？我早就听说她天天陪吃陪喝的，可刚才还把自己说得跟白莲花似的，说什么已经把酒量给练出来了！
我看她估计是把哄男人的本事也练出来了吧？要不然怎么职位升得那么快？原来上学那会儿，她成绩没我好，但知道巴结班长，好几次她没写完作业，都是班长替她瞒下来了。我猜我们班长当时肯定对她有意思，呵呵！
像她这种靠男人的女人，我都懒得搭理她！但毕竟是聚会，总还要装装样子的！”
随后我听到她挂了电话，走出去了。
我放下了手机，再也没有心情自娱自乐了，一个人默默地走出卫生间。路过包间的时候，透过门缝，我依然看见了里面的老同学在觥筹交错，还有小米和张瑞貌似很亲密的交谈。
此刻看来，这一切都太过于虚情和假意了。曾经的我们是多么单纯美好，可如今，我们却学会了带着面具逢场作戏。
终究，我没有推门进去，而是径直离开了饭店，叫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在车上我准备给班长发条信息：“老班长，我身体不舒服，先走了，今天见到你们很开心，你们好好玩啊！下次有机会我们再聚！”。
但我迟疑了一下，把最后那句话删掉了，然后按了发送键。
班长后来也没回消息，不知道他看到了没有，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回家后，我一个人煮了碗面，安安静静地吃完，倒头便睡了，突然感觉无比的轻松和自在。
时间真的可以让一个人发生变化，甚至连自己都分不清哪个人真，哪个人假。与其去参加已经变了味儿的聚餐，不如一个人给自己煮碗面。
我们想要的不仅仅是一碗面，而是想找回曾经真实单纯的快乐。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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