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兄弟同居数十年,一生贫富尽承天,
儿孙自有儿孙富,何必贪家臭远传。
昔有弟兄二人,兄年四十三岁,弟四十岁,各生三子。
老大的儿子不成人,终日耍钱赌博,吃酒嫖风。老二的儿子,耕读为务,善守本分。老二终日忧愁,恐怕他那侄子把家当踢了。老大看出老二的意思,心想:我儿不成人,忤逆不孝。他儿本分善守,堂前行孝,往后必要吃我儿的亏。
老大是个明白人,一日设席,请众亲友说话,把家分了。分家之后,未过三月。老大与老二说:我听那经书上说,人身难得,中土难遇。我们既得人身,又生于中华。自古道,有生皆有死。你今年四十岁了,我今年四十三岁,咱们也该退步的时候了。当寻一条脱身之计,也学修行,你意下如何?
老二说:我如今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养下这几个儿子,他们都投到我跟前,叫娘叫父,也得与他们挣下些过活,教养他们成人,荣宗耀祖,与先人继续香火,兴坟守墓。老大说:我与你学一故典。
昔日有一女人,生来命穷,自省人事,困苦难言。养下一个儿子,那女人正在月间,想饮定心汤,也没有的米。女人报怨男人,男人羞愧。起了不良之心,看下某处有一条好牛。他暗想:我把那牛盗来,卖得几两银子好度用。他去挖了个窟窿,先莫敢钻,把他的帽子与钱铲戴上,打窟窿里伸进去。那窟窿里面站着一个人,只听呵叱的一声,假头落地。此人抽身就跑,跑出有二三里地,听了一听,后面并无人赶来。定了一会,思前想后:我今日已经是死过的人了,我还回去做什么?
从此就改装当了道士,云游天下,后来亦得了无上妙道,去了二十余年。
一日游到他家门首,见门口上搭着个戏台,有许多人,轰轰烈烈,房子门面俱都换了。道者口中不言,心里思维:一定是我那妻儿都饿死了,另住了人了,改换门庭。我只推化斋,打听明白再走。道者才将坐下,邻居和本家都认不得他。有他户族间一个叔,平日好善,提来一壶茶,敬了他一杯。
他叔就问:师傅从哪里来?他把来处说了一遍。他问:这一家办酒席,有什么事?他叔说:这是庆贺新举人呢!他叔又问:师傅你会算命不会?他说:我会算命。他叔说:这新举人是我户族间的孙子,你算他后来还能做官不能?他生来命苦,先把他父亲克了。自从生他那一日,他父亲走了,至今杳无音信。
说来说去,才是他的儿子,道者作歌一首:
二十年前去盗牛,一刀砍去假人头,
儿孙自有儿孙富,莫为儿孙做马牛。
道者访明家事,临走之时,留诗一首:
剑斩假首不回头,一生光阴赴水流,
那时自说妻儿死,谁知荣宗还耀祖,
亲友都来庆贺举,都看此事永不休,
依我看来似局戏,好比风灯水蜉蝣,
这个消息不打破,真性定走迷魂路,
出家不入在家门,从此一去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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