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终将战胜时间（六）

我们终将战胜时间（六）

    文/木依岸

        二十五

      早晨起来，已是七点多啦。可能是昨天在车上一天太累的缘故，这一觉睡到天大亮。透过宽大的飘窗，看到太阳在云层里露出了半边脸。天蓝得像海，云白得像帆。今天是个好晴天。

    我戴上眼镜仔细地观看窗外的景物。一片绿油油的草坪，草坪周围有竹子和松柏。在茂密的绿树中间忽然窜出一簇簇红颜的色彩，原来是秋天正红的枫树。一条铺着地板砖的林荫路像一个素色的围巾围着一个椭圆形的广场。广场上有十来个穿着鲜艳服饰的男女在晨练。女人们在跳广场舞。男人们在练太极拳。广场周围是几栋相同造型的高层楼房。楼顶是斜坡带瓦的阁楼。高楼耸在云层中若隐若现，朦胧似海市蜃楼，给人诗意的想象。看来这片小区只是表舅家住的这一栋是三层楼的别墅，表舅这么多年，生意做得很不错吧！

        我正感叹，忽然有敲门的声音，“小蓉，醒了吗？”我听出是表妗的声音，赶紧打开门。表妗穿着一身带白条条的浅灰色运动衣，笑吟吟地走进来。“小蓉，昨黑睡得还安稳吗？早起不吵扰吧？”她边说边走到床前叠被子整理床铺。“睡得好，睡得好！这里很安静！玻璃隔音效果很好。”“斗的，这个小区环境还俏巴。俺们家安的都是最俏巴的玻璃。俺们不买贱的。特别这家具，贱的甲醛多，损伤身体。俺们不买那的。”她说话时很有节奏地左右摆着手，然后走到电脑桌前轻拍着电脑桌说，“ 你瞧这桌子，”，又转身走到床跟前，轻拍着软包装的皮革床头，“你再瞧这床，都是上万元的货色呢！”表妗很满足地笑着。芙蓉听到这里，看着表妗脸上幸福的笑，内心很感叹，不由得在心里嘀咕，“红颜薄面啊，这话真不假。有些女人那么优秀，命却不好！”

          二十六

    上次表舅、表妗到省会城市W市旅游顺便看看在那里读大学的儿子，路过Z市。一起吃饭时，我看到他夫妻俩互相夹菜给对方、照顾体贴的样子，很感动。就开玩笑地问起表舅曾经暗恋的高中女同学怎么样啦。当时刚提个头，我看看对面的表妗欲言又止，表舅仿佛心领神会满不在乎地说她知道的。

    高中二年毕业时，那位很有才华长相出众的女同学考上大专，而表舅落榜了。一段时间，他很颓唐，到我们家一脸忧郁、心事重重的样子。外婆看到一相活泼开朗的表舅有些不正常就关心地询问他是否遇到什么了。表舅摇头不说。后来三姥来了，高兴地报告表舅当兵的消息，我们都替他高兴。在外婆和三姥的谈话中，我知道了表舅的小秘密。三姥说人家女子考上大专啦！松子和人家女子不搭配的。三姥说，“你大姨，松子听你的话，你就说说他吧！”

      恢复高考之后那些年考上大专可是鲤鱼跳龙门啊！一个农村姑娘，从此有了城市户口，上学免学费，还发生活费，毕业后包分配。简直是命运的反转，仿佛又投胎转了世。而当兵如果不提干，还得回来扛锄头。外婆知道他们之间确实不搭配的，就答应三姥。但是外婆还是说了声，“那万一女子喜欢俺们家松子呢！王八看绿豆——看对眼就中！”“人家黑着脸，已经让松子的话掉地下啦！”三姥叹口气继续说，“松子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几天。这当兵了，他脸上才有喜色。”

      那天表舅喝高了就说了实话，“她前年已经不在啦。病重时，俺们给她花了一些钱。她知道的。”表舅深情地看一眼身边的表妗，表妗点头说，“斗的，俺知道的。”“俺们这些年没来往，就是得知她病重了去看她几次。”表舅面目表情地说“陈谷子烂芝麻的事，还说她干嘛呢！好啦，喝酒，喝酒。”“她老公是干什么的呢？”我好奇地问。“一般工作人员，和她一样。教师。两人后来离婚啦。这么多年她一个人带着儿子不容易的！”表舅又拿起酒杯，“好啦，不说她啦！俺们喝酒。”表妗躲过表舅的酒杯，“你喝多啦，不能再喝啦。来，我喝它。”表舅一下又抢过酒杯，“唉，别慌才哼，你肠胃不好，不能喝酒哼。”“那你也别斗啦哈！”“那好，那好，就这杯斗完就不斗啦哈。这么好的酒，糟蹋啦，可惜！”看到我愣愣地看着他们，表妗不好意思地解释说，“我崇拜你小舅呢！”

  “妗，你早起运动了吗？”“斗是的，俺到附近的世纪公园和暴走群的伙计们一块暴走了个把小时。”芙蓉看看表妗的身材，五十出头的人了，还那么结实匀称。虽然穿着休闲运动装，她那饱满浑圆的胸还是隐隐可见的。表妗五官端正，但是高度近视让她不大的眼有些弱视。皮肤粗燥还有些黑。我一直纳闷这个相貌一般的女人怎么抓住优秀男人的心让富有的老公一生对她感情专一的呢！看来女人幸福不幸福和漂亮没关系啊！

    这天下午，我没和同学们事先打招呼，只身前往酒店。表舅要送我，我制止了他。平素不怎么讲究穿着的我，这天刻意打扮了下自己。风和日丽，艳阳高照。我穿了一件湖蓝色的连衣裙，我的长发绸缎一样披在肩上。我的皮肤也很白净，身材娉婷。虽然已是四十多啦，从背后看仍有少女的风采。

　当我来到宽敞明亮、时尚典雅的“宾至如归”酒店二楼，看到那么多曾经的发小经过时光的洗礼仿佛变魔术般一个个由青涩懵懂的少年变成了成熟稳重的中年人。真的好感慨时光飞驰，岁月蹉跎啊！

    当我正和一个女同学吃着茶点说话时，一个男人走过来。那个男人长相过于平凡，还穿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西装，我想可能就是个一般的同学吧。反正几十年啦，大家也不熟悉了，就扭头继续和女同学说话。他见我有些冷淡便知趣地走到旁边的其他同学面前。后来本次聚会的组织者之一李同学向我介绍说这位同学是谢书伟时，我吃惊地叫起来，原来是我小学的同桌啊！长相变化也忒大了吧！另一位组织者恭敬地走到谢书伟面前向他低声说了什么。他高兴地走到我身边，“林熠是你啊！变化也大得很啊！不过越变越漂亮啦！”他伸手和我握手。“谢校长你站好，和你的同桌合个影吧。”看到我吃惊的样子，组织者李同学说谢书伟是广州一所重点大学的校长。谢书伟谦虚地纠正，“副校长。”“副校长，怎么啦？副校长也是副厅级啊！”彼时学霸王金花笑着打趣道。

      接下来男女同学围着圆桌面对面坐在一起。圆桌上放着香蕉、苹果、草莓、荔枝等时令水果，还有小瓶装的康师傅矿泉水。记得圆桌那么大，像一个硕大的跑道，把同学们连在一起。同学们确实是在各自的人生跑道上抒写人生的华章。见面会开始，大家轮流介绍各自的情况。本来开始我是很紧张的，我不停地喝着矿泉水以期减少压力。轮到我的时候，我那种“人来疯”的表现欲又恰到好处地用上啦。我抑扬顿挫地介绍着自己，仿佛一个演员进入了角色。坐在主席台上的谢书伟不住地扭头看我，同学们的掌声也宣布了我发言的精彩。轮到谢书伟发言时，他只是轻描淡写地介绍了自己的工作单位，连职位都没说。他的低调在那一刻镌刻在我的心里。

      接下来自由行动的时间，同学们去找发小、闺蜜聊嗑。谢书伟拿个相机，为大家留影。他跑场似的从这边跑到那边，累得饱满的额上沁出细细的汗珠。后来同学们都想和这位大领导合影。特别是女同学蜂拥在他身边。我也不甘示弱挤过去，美丽的大合影就这样留下。后来那张大合影寄给了四面八方的同学们，后来每当我想念他的时候，它就成了唯一的安慰。

    六点半，酒宴开始。美味佳肴布满桌面，大家觥筹交错、猜拳行令，好不热闹。谢书伟和几位男同学轮番为同学们敬酒。我偷偷地看着他忙碌的身影，眼光久久不愿收回。那天既是十一期间，又是中国的传统节日中秋节。平素一人独居的我，逢年过节时特别落单，没想到在这个传统佳节里，这么多同学齐聚一堂，让我享受了如此热闹、如此与众不同的节日氛围，我真的好感动好感动啊！那一刻我心中起了微妙的变化，我真的很感激很佩服这几位发起聚会的同学啊！

      宴会散了，大家陆续上到六楼KTV包间。谢书伟和发起聚会的倡导者和组织者们一个包间。其他同学一个包间。我静静地坐在灯光黯淡的角落里，有些黯然神伤。一种别离的滋味在心头涌动。我在恋恋不舍某个人，但此时在我的心里还未明朗究竟是谁。当他从隔壁房间进入我所在的房间时，当我看到他挺拔高大魁梧的身影时，那种落寞一扫而空。他走过来，邀请我跳舞。我扭捏地握着他的手，扶着他的腰，心在怦怦地敲着响鼓。开始步伐有些生疏，在他娴熟舞步的带动下，很快就入了节拍。后来又聆听了他嘹亮动听的歌声。此时的谢书伟一扫朴素平凡的外表，一跃而成我心中的翩翩才子。那晚他好像在我们这个包间的时间更多些。他一离开，我的心就有些空落。仿佛有心灵感应，他离开一会就再次出现我们的包间。看到他的身影我的心被惊喜充满。这晚，我多么希望这美好的一刻就这样定格下来，时光不要再走动啦，黑夜不要深，黎明不要来，这一刻成为永恒吧！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离别的时刻到来。我终于恋恋不舍地和一位女同学结伴回去。路上我有意无意地打听着谢书伟的情况，才从她的介绍中对他的情况略知一二。她说他是孝子，每年过年、中秋都要回来和父母团圆。

    晚上我回到表舅家时，表妗已经休息。表舅在客厅看电视等我。我匆匆洗漱后回到那个单间，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眠。谢书伟的形象占据在我的心中挥之不去。我如能和他在一起，和他在酒店住一晚多好啊！但是我知道那只是幻想而已，他有妻子，而我是有信仰的人，那种事是不能做的。想到这里我狠狠地摇摇头，不要再想他吧，把他忘记吧！我知道我和他永远是不可相交的平行线！那晚一直睡不着，我索性拉开灯在手机上打起日记。（未完待续

            2018.9.20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