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张纸》1
文/颜一
（一）
“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为什么？你还不知道吗？她根本没把我放在心里，我还有什么可值得重视的！对，我承认我还爱她，可是这样生活我很累。我没有冲动，我已经做好放弃她的准备了！不，不是怀疑，是肯定，她肯定喜欢上别人了，从她每天拒绝回复或者隔很久才回复我的消息来看，答案非常明显……没错，已经没有和她谈论的必要了……”成木一手拿着手机贴在耳旁，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他满满的郁闷通过话筒传到朋友龙飞的耳里。他正走在路上，声音虽不大，可路人一听就深知是内藏满腔怒火。
9月24日七点半左右，一名女子晨跑在昆明呈贡景明南路上，在与云岭路交接处时她放慢了脚步，揉了揉酸痛的小腿后继续朝前慢走。
左转弯，她步入了云岭路，左边的那条小河正哗哗流淌着，右边车辆很少，她朝前走了几步，目光看向左方时身子也停止向前移动。她眉头的微皱道出了她心中的疑惑，视线中不远处的树下有红红白白的一块堆在那里。
那像是个人！只是一团黑，一团白，一团红着实让她无法准确判定。
黑的是头发，白的是衣服，红的是血！这是她走近后看到的，在她发出一声惊叫之前。
八点十几分，云岭路聚集了很多人，有警车，有小黄色自行车，电动车。声音杂乱，辩不清说些什么！不过可以很肯定，他们谈论着的正是被几名警察围住的蓝色塑料套里的女尸。
“为什么突然有个女尸啊？”，“听说肚子上有好几个被捅破的大窟窿！”，“好像还只是个学生，哪个学校的就不知道了！”，“真是造孽啊，年纪轻轻就没了命！”，“要我说肯定也不是什么好料，不然大半夜上这偏僻的地儿干嘛？”，“也不知道这些警察查出了个什么？”
莫警官听着众人叽叽喳喳的话，只觉得头里嗡嗡作响，却不去理会。他是雨花派出所的一名队长，刚上任不久就撞上这么一起凶杀案，着实让他忧虑不已。
带走了尸体后，莫警官又再次察看了案发现场。根据发现者的供词和刚才的检查来看，死者可以大概判定是昨晚凌晨三点左右被人杀害。死者手脚有被捆绑的勒痕，后脑勺曾受到强烈撞击，检查时有看到已凝固的血块，腹部有三处刀伤，一刀正中胸口，兴许就是致命伤。鲜血染透了死者的白裙，如于胸腹部不断绽放的花，却看了让人有些作呕。
莫警官朝原本血淋淋的尸体所躺处看了看，血浸入的少量土地显得有些发黑，可是，只是少量。
在到达现场时莫警官就已下令让警员去调查死者的信息，以及确定有无目击者。当然，在这十字路口旁，察看周边路道监控是完全有必要的。至于尸体上的信息，需要待法医进一步尸检才能知晓。
（二）
“你说什么？你给我再清清楚楚说一遍！”成木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扔下手中的馒头，那已经含在嘴里的部分一下子噎在喉咙，难以下咽。“你说她死了？”他声音有些发抖，“你从哪听来的，这是你和她的恶作剧吗？”
电话那头是龙飞，他的声音急促不安，不像撒谎。“你自己看下云南日报吧！”
龙飞挂断电话时成木的手机划出手心，于桌面接触时发出沉重的声音。
“一个一个说吧！”莫警官坐在会议室的前座，右手抚摸着布满胡须的下巴，看向他眼前分坐两边的四人。“看你们花费一个上午都查到了些什么！”
首先站起来说话的是长着一张圆脸，留着碎发的小李，“死者姓名文朋，21岁，云南XX大学一名大二女学生。”小李看向眼前国字脸大平头的莫警官，看他正摸着下巴眯着眼看着自己，心想这位上司肯定对他的陈述还不够满意，遂又说道：
“根据她室友提供的信息可以知道，死者在出事头一天就已经不在学校！至于什么原因或者什么人约她出去目前尚不清楚。不过从我询问中可以知道一点：文朋这个人在学校人缘非常不好。”
莫警官点点头，小李心领神会坐了下去。
“景明南路和云岭路一带已经派人做详细检查”长得黑黑的小刘发了言，“景明南路中段发现有脚印，同时在树林间过河的桥段发现相同鞋印。当然对于周边的路道监控我们也做了察看，但并未发现有何可疑之人。这多半是因为这一带的监控有的已经损坏，有些监控难以监视每个角落的缘故。”
莫警官挠挠头，看来这真是个问题。
“法医那边已经将尸检结果传了过来。”大美女小甜陈述，“死者大致死于昨晚3点40分左右，如我们所想，死者胸口那一刀正是致命伤。除了腹部的两处伤口外，脖颈处及腹部还有浅浅的勒痕。另外死者死之前曾与人发生过性接触，再加上手脚的勒痕来看，可以说这是一桩强奸杀人案！”
警员小甜说完顿了两秒，又立刻想起一事，“对了，在死者的衣物中还找到了半张纸”说着把袋子中的东西拿了出来，放在桌上，大伙都能看到那只是半张边缘不整齐的白纸。“已经检查过了，这只是半张普通的纸。”看她的表情有点失望。
“对于死者家属那边，已经在得知死者详细信息后作了通知！”
这便是大家一个上午所了解到的全部信息，虽有所收获，却也是仍处迷茫。等等，调查组中不太喜欢说话的高达此时说了话。
“我和小李的调查同为一组，对于他刚刚的陈述我还有补充。”众人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射过去，“文朋前两天刚与一个叫成木的男生分了手，听室友说，分手当天曾有过争吵。”
“难道是这个男的杀了她？”小李拍手说道。高达没回话，继续说，“另外还有三个人和死者走得很近，分别是同年级的龙飞，张玲及大三的李俊。”
莫警官摸着下巴，点点头。从座位上起身后在墙上的白板上用黑色笔画出了这几个人的关系图，看着白板顿了几秒的他，最后把手指向其中一个名字——成木，“那……就从他开始吧！”
（三）
“你告诉我，这事真的与你无关？”龙飞看向坐在自己身边低着头的成木，发现他听了自己的话后立刻神经绷紧，跳了起来，揪起自己的衣领。
可看着龙飞那冰冷的眼神，他一下子的怒气又从口中吐了出来，他松开了被抓得发皱的衣领。
“我成木不是那样的人！”作为他的好朋友，难道龙飞还不相信吗？可那又怎么样，文朋临死前可是和他争吵过的，任他这么怀疑，也在情理之中吧！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他，“倒是你……”
“我？我怎么了？”龙飞浓眉微皱。
“其实，如果说文朋是你杀害的，我倒是笃信不疑。”
“你在乱说什么？”这回是龙飞揪住成木的衣领，他明显抬高了音调，“你最好在你说话前，好好过一过脑子！”
成木冷笑，“有些事不说出来，不代表就瞒住了所有人。”
龙飞身体微抖擞了一下，揪住衣领的力道慢慢减弱，最后只能无奈的放下。看来他早已被成木看得通透，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愧疚感。那个叫文朋的女孩也是他心中所爱啊。
龙飞转身离开，此刻的他无话可说。
成木冷笑了一声，却发现自己的双手是在止不住颤抖着的。他其实没必要说这些话来气龙飞，他很清楚，龙飞绝不是凶手，尽管20分钟前有个长着一张方脸，体型魁梧的警察和他说了半张纸的事！
那个警察见到成木时便亮出了自己的大名，他用浑厚的声音说：“我姓莫，雨花警署。”
成木看着面前下巴满是胡渣的莫警官，点头以示礼节。
“我想你已经知道我此趟来的目的吧！”成木看了新闻，心想自己肯定会是被警察怀疑的对象，只是没想到这般人来得这么快。“那我就简单问几个问题。”
莫警官和小李一身便衣，倒看不出是警察身份。
“昨晚凌晨3点40左右你在哪？”
“当然在宿舍睡觉了，我说警察先生，这是在怀疑我，是吗？”成木的眼神游离在二人身上，貌似有些生气。
莫警官下唇一缩，眉头随之一皱。
“你和文朋什么时候分的手？”
“周二，也就是四天前。”
“因为什么而分的手？”
成木顿了顿，“她不爱我了！那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莫警官点点头，这倒不是因为他觉得成木的话很在理。“你怎么判断她不爱你的？”
成木看了一眼两人，低下目光，“以前我和她每天都在一起，每天晚上都是互道晚安后才睡下。”莫警官和小李对视一眼，“可是后面，我也厌了，她也厌了，就连在一起的时间都很少。最近我发现我找她时她都各种推脱，连我发的信息都不回！”成木说着，心中的苦闷又化成火燎了心。
“所以你就杀了她？”
“不……不……”成木怔怔看着莫警官，“我爱她，我爱她啊！”声音有些大，很明显能感觉到其他人投来的异样目光。
二人见他有些激动，忙止住，“好了，你别激动，成木同学。我们现在只是调查阶段，没说凶手就是你！”
说着，小李从口袋出拿出一样东西，“看看这个，你知道这有什么含义，或者说它代表着什么？”
成木闭眼做了一秒的深呼吸，看向那东西时，发现那是用透明袋装着的半张白纸，他从小李手中接过后，仔细打量了一番，在看到撕痕旁的一黑点时，瞪大了眼。
“有什么发现？”莫警官察觉到他的异样。
“这是折纸飞机用的纸！”成木说，“她身上怎么会有？？”
“折纸飞机用的纸到处都是，你这回答未免……”你这回答，未免太过滑稽，小李心想。
“不，我没说清楚，准确的说，这是他最喜欢用的折纸。你们看……”他手指指向黑点，准确的说那是一个不规则类似梅花的黑点。“这是他折纸飞机的必用纸。”
“他？谁？”
成木看了看二人，纠结几秒钟后，道：“龙飞！”
与此同时，小甜和小刘在宿舍区找到了李俊和杨玲。高达站在景明南路旁的荒地上，举步朝树林里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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