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环抱的故乡,宁静且无比优雅。田地里的稻草人,每一根稻草都装满了岁月流逝的痕迹,窥见了世间坎坷的预兆,成为了故乡最美丽的回忆,记录了我那十几年最美好的青春,尤其是林二爷家的稻草人。
林二爷每天早早就牵着水牛在田间吃草,偶尔的停息就把背在背后的竹烟杆拿出来,点上便宜烟丝,倚着水井旁的稻草人狠狠的吸上几口,然后微闭上双眼,或是用他的破草帽盖着头小睡一会,仿佛在享受这稻草人给他带来的惬意,麻雀、山鸪只能在天空中悲鸣,纵然哭哑了嗓子也不敢靠近稻谷一步,因为田里有守护神,所有水乡人的守护神。
稻草人旁边住着好几户人家,青苔地基上接着布满蜗牛纹的墙壁,与稻谷杆编织成、用竹子构成支架戴着破旧草帽儿的稻草人相得益彰。小猴子总是喜欢拿着芒杆去插在稻草人的身上,弄成一个刺猬的模样,那时的他觉得那样是多么有趣,他总是希望这样的日子不要离去,永远的不要长大。而他更喜欢躺在田地里的刺猬身上,望着蓝天白云,闻着青草的清香,让微风轻抚脸颊,无忧无虑不懂何为忧、何是愁,能有稻草人这个无声的伙伴的倾听就足够了。于是每天在林二爷回家后,小猴子就将田里的稻草人放倒,一番嬉戏玩耍后就唱着歌谣离去,真的是年少不知愁呀。然而却留下了林二爷那担忧的表情以及田地里那些小脚印伴着稻草人一起迎接黎明的到来。
“谁家的野孩子,这回逮住了保准给糖果吃”
林二爷放下竹烟杆,看着那些稻谷被麻雀糟蹋了,边用手扶起那些倒了的稻草人边嚷了起来。慢慢拍掉稻草人上面的泥土,骂累了就牵着水牛消失在这草丛之中。小猴子在猪圈的房顶上看的很清楚,也听的很仔细,然而望着林二爷那面红耳赤的神情却倍感莫名其妙,可一听到林二爷要给糖果就开心无比,心想:可能是弄得刺猬太好看了要发奖励,越想越高兴,就连做的梦里都是糖果的味道。于是第二天,叫上好几个小孩子,把林二爷田里所有的稻草人都给推倒,还都弄成刺猬状,望着那一排排稻草人的杰作,都打心里为自己感到骄傲,最后担心林二爷不承认,还在水井旁写下:小猴子到此一游。又哼着昔日的歌谣离去,依旧是那天真无邪的笑声,临走前还不忘回头欣赏一下。
次日的早晨,小猴子早早就听到水牛的叫声以及林二爷和父母的交谈声,小猴子藏在一棵景树上偷听着,当听到“稻草人”这字眼时,他开心的都想从树上蹦下来。林二爷发现了他,向他径直走了过来,小猴子刚开始还想要躲起来。可是心想有糖果就乖乖的来到林二爷面前。面前的林二爷没有了笑脸,而是一副凶神恶煞的神情,着实把小猴子吓得不轻。
然而林二爷的手却是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看着小猴子的眼睛说:“稻草人不喜欢躺着听麻雀唱歌,也不喜欢用芒种当装饰,它只希望能够顶天立地,拥有草帽和稻秆就可以成为田里的守护神了。”小猴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可是小小的心依旧渴望着糖果,可却只能目送这林二爷离去不敢开口。
第二年,台风袭击了村庄,砖瓦砌成的房屋都被吹得底朝天,数目都被吹成了光杆司令,同时下着大暴雨引发了巨大洪水,不一会儿就漫过了水田,只有稻草人的头露出水面。然而洪水没有丝毫退去的意思,几户人家和林二爷都被困在一起,加上家乡地处偏僻,要想救援部队过来可就晚了。
“再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水位一直在涨,等下去只能是送命呀。”只看见林二爷在点着他喜爱的竹烟杆,而他的声音很快便消散在雨声中。
“可是那些木板都被雨冲走了,还能怎么办啊。“村民们无奈地望着越涨越高的洪水叹息着。
洪水依旧没有退去的意思,就连那块挤满了六七个人的坡地都岌岌可危,随时都有被淹没的危险。”用稻草人绑起来,可以当船“只见林二爷目光直冲着稻草人的方向。于是林二爷和几个个高的村民去把稻草人都拔了出来,又剪断了绑在树上的睡袋绳子把几个稻草人绑在了一起。而此时那块坡地早已被水淹没。小猴子和村民们坐在稻草人做的船上,然而稻草人数量太少了,林二爷也知道这一切,林二爷泡在水里,死死的拽住绳子让所有的村民们上船,可最后到了林二爷时水更深了,只露出头在水面以上了,可两者手依然扶着船,保证不让洪水侵蚀,雨下的更加凶猛了。村民们都伸出手想把他拉上来,然而却无能为力。
“你们走吧!不用管我了”林二爷话音刚落就松开了双手,稻草人做的船就随着急促的洪水走了。
“林二爷,林二爷”小猴子大声的喊道,可是雨太大了,一点回音都没有传来,大家都朝着同一个方向眼眶中泛着泪花,刚一流出就被雨水带走了。小猴子知道林二爷永远离开他了。
就这样不知漂流了多少个天,几乎接近绝望的边缘,不知道漂过了多少个村庄,只要停不下来,就意味着也是死路一条。可令小猴子和村民们想不到的是,稻草人做的船突然‘磕’的一声就停了下来,而旁边刚好是一户进水不深的人家,下了船,救回了一条命。
小猴子看着稻草船,原来使其停住的竟是林二爷的挚爱——竹烟杆。当都上来之后竹烟杆一松,稻草船就被洪水卷进去了。
望着躺着的稻草人被水冲走,小猴子仿佛看到了林二爷的身影,耳畔仿佛响起了林二爷的声音,眼泪簌簌的滴落,或许这就是稻草人,这就是守护神,不仅是站着能守护大家,就算躺着也不忘记自己的使命。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