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南方的冬天只要中午有太阳就不会觉得是冬天,反而觉得是北方的十月末的天气,稍微有些凉意但还能感觉到温暖。
我走出候机大厅,立刻被满眼的绿意所吸引,就在几个小时前我还在北方的冰天雪地的城市里感受着刺骨的寒意,而几个小时后立马又感受到绿色盎然的温度。我没有乘坐任何交通工具信步朝市中心走去,这一路我已经走过很多次,闭着眼睛都能说出前面多少米有红绿灯,多少米我该拐弯。
这是一个南方人口密集,交通发达,经济蓬勃向上的城市,我这个北方人因为来这里多了,当地的方言也能听懂几句,甚至还能使用他们的方言和他们做短暂的交流,这样做的目的无非让自己不被当地人宰客。
市中心步行街上人流如滞,我拖着行李箱在临街的书摊前驻足信手拿起一本书《黄金时代》,随便翻几页,就立刻感觉它朴实无华的言语下隐藏的磁性,带着一副老学究眼镜的摊主从厚厚的镜片下闪过一道狐疑,盯到我手里的书上,又抬头朝我看看,终于用他那略带沙哑的声音问:
“喜欢,这书不错,买吧?”
我放下书,拖着行李箱慢慢的向市中心走去。可内心翻江倒海般的不能自己。流年似水,有些事情一下子就过去了,有的事情很久也过不去。除了这么多年的颠沛流离,几度沉浮记忆尤新外还有的就是一些人生的感悟。其实感悟是感悟,不同的时间段总会有新的感悟,但记忆深处中自己青葱岁月的痕迹一直充盈在头脑里,怎么也挥不去,后来也随着年轮的周转更加的弥足珍贵了。
我二十二岁时的那个夏天很热,我也像今天一样拖着一个很大的铺盖卷走出校园步入社会这个舞台,铺盖就是我全部的家当,说是全部家当其实就是几本书,两套换洗的衣服。我并没有像别的学生一样回头看看自己学习过的校园,也没有驻足在校门口做一番内心激昂的励志而是一路向北,坐了三天两夜的火车来到北方小城的一家央企工作。
这家央企据后来的同事说是当年的三线建设,为防止北方邻居入侵专门修建在小城市里,曾经在那个火红的年代做出突出贡献,而随着改制而一度出现资不抵债的想象。我被企业人事部大姐热情的引进办公室再打过一个电话后又把我带到技术部下属的人事科,一脸沧桑的老科员在我的介绍信上翻来覆去的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后,站起身朝我嘟囔了三个字:“跟我走!”
企业车间红色外墙上残留的那二年伟人语录斑驳可见,与车间一墙之隔的是一所年久失修的办公小楼,沧桑老科员把我引进一个二层楼木地板的办公室里,门框顶部的木牌上白底黑字写着“技术科”。我在门口等待,老沧桑走进去和一个敦实,额头明亮,腰围很粗的人耳语着什么,那个敦实的人在老沧桑给他说话时眼睛还不时朝我扫过。几分钟后,老沧桑走到我身边对着我说:“你以后就在这儿办公,不过得先下去实习一年,一会儿贾科长会安排。”
我站在门口,里面那个敦实的胖子估计就是贾科长,此时他正背对着我和一个高他半头的年轻人说话。提了一上午的行李越发显出它的份量来,我心里发毛真想上去揣贾领导一脚,并大声质问他“为什么这么怠慢我?”
我最终还是站在那里等待,和贾科长说话的年轻人此刻正在一张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个什么东西装在裤子兜里,还把桌面上的纸张整理成一叠放在桌子的左上角,转身向门口走来,人没有到,先伸出一只手,一口洁白的牙齿让我刚才还冒火的情绪平绪了很多,他的微笑也拉近我和他的距离乃至刚才对贾科长的怨言也马上的烟消云散:“早就知道科里要来一名新同志,欢迎你的到来。”
他姓马,大家都管他叫小马,在技术科工作两年了。此时他背着我的铺盖卷正引我去厂房外的单身楼办理入住手续。单身楼离厂房不远,走路也就十分钟左右,这一路上我几次要把行李从他肩上换到我肩上,可都被小马的热情而没有坚持。
小马很健谈,肚子里的逸闻很多,十分钟的路程像是听相声一样的感觉,从贾科长从一线工人调入技术科逐渐升任到科长,从老科长原本题名王科副而意外被提前退休,从老张因为贾科长不懂业务而和他大吵一架,到房大姐因为上班时间炒股被点名通报,而房大姐怪贾科长不给她说清而对他不满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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