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一言不合就拜师父的,阎崇这么大也是头回,还好家里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头指点迷津告诉了他还有一个未拜过门的师父。
站在庙门前的阎崇突然有一种荒诞的想法,心想这个奇怪的神棍不会是修炼了什么邪术,要自己的命吧?毕竟自己可是接二连三的怪事不断。
“站在那里干什么,难道怕我吃了你不成,我可是你命中注定的师父,你的这条小命从某种意义来讲已经属于我了,因为是我救了你。当初缠住你的那可是一位十足的怨妇,怨气冲天,差点夺了你的魂魄,入主你的躯壳。如果当初你死了,在普通人看来,你只是死于疾病——高烧不治,随后一命呜呼的可怜小鬼。”
阎崇半信半疑的盯着眼前的老头,突然问他,
“那你消失的这些年都去了哪里?”
“四海为家,和孤魂野鬼作伴,走过了四处的乡野。回到这里,是因为这里是我开始的地方。我想落叶归根。正如同那些四处游荡的野鬼,每一个不屈的冤魂,都是对命运的不甘控诉。那些一身臭皮囊的恶人,即使再肥腻的皮肉都包裹不住灵魂散发出来的恶臭。我不想让我的衣钵失传。”
阴影里,阎崇听到了话语中的沧桑,似乎有所触动。
“人都一样,都会死。”
听到阎崇这样说,那老头仰面哈哈一笑,声音浑厚震慑人心。
“不要忘了你来山上找我是为了什么,你爷爷在家可要急死了!”
“真是该死,饿昏了头!”阎崇一路上又惊又吓,看什么都疑神疑鬼的,所谓杯弓蛇影说的就是他。
“好徒儿,等我随你处理了你们的家事,再拜师坑头也不晚。”
说罢,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沉下去,二人向山下赶去。
再说这山上的老庙,电路还没有扯上来,天要是黑了那真是伸手不见五指,靠着几根豆大一般的烛火照明,阎崇倒觉得如果在山上过夜的话,先不要讲什么六根清净不清净,壮胆为第一要务。那老头点了一盏灯笼,纸糊的,看起来不知什么年代的老古董。一根挑灯笼的棍子蜿蜒在后,光滑的表面如同抹了油打了腊,微微的散发出灯笼里发出的淡淡亮光。
“天不是还没黑透吗?”阎崇看着那老头手里的灯笼说。
“现在没黑,等会就黑了!你最好跟紧我,那石榴林子里的东西,对付你绰绰有余了,戴好我送你的那块贴身玉!今晚可不寻常!”那老头,脚步四平八稳的在荒草中前行,头也不回的对阎崇说道。
山上的松树林一个个浮现出它们的影子,似乎等待黑夜的时机伺机而动。没有光亮的世界,正合鬼魅的心意,趁着周围静悄悄,谋划一次‘杀人不见血刃’的行动,它们有债必偿!虫鸣之声不绝于耳,这时候萤火虫也三三两两的出来,只是不多,还是借着雨后的潮湿冒头。北方的长虫并不多见,所以阎崇不担心蛇的劫道,因为在他们家乡,见到蛇,就如同看到了保护动物一样。惊奇的同时才会让人对其敬而远之。
阎崇大体算了一下,回到家最快也要三个小时,而在回到家之前,这位老头就是他唯一的依靠,他是阎崇这几个小时里最亲的亲人。
下山也不容易,一路的东坡暗道,上山时考验体力,下山更要有好的体力支撑,不然容易摔跤。
还没一会,天全黑了。从前听老人讲以前的人是不会在晚上出远门的,那时候的山沟沟里的树木可比现在要丰厚的多,毒虫猛兽静悄悄的趴在自己的巢穴边,等待猎物经过,一口咬下去,生命攸关。谁都不愿意以身犯险,又不是有着非去不可的利益。人有两种必定以身犯险的买卖。一是情欲。为了红颜,为了自身欲望的宣泄和满足,不惜赔上身家性命,只为和那红粉骷髅鱼水之乐后的短暂放纵,将人的生命透支,更何谈毒虫猛兽。二为钱财。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能使磨推鬼更是一语道破。人性摆在这两者面前,简直是不堪一击。以前的山上是有狼的,每天晚上都能听到狼的叫声,人们伴随着狼的歌声缓缓步入梦乡,那是怎样的心情。孩子的父母在孩子入睡前,先要讲上一篇‘狼来了’的故事。乡野山间总是少不了奇人逸事,道听途说来的故事加上莫须有的故事也能凭借自己的才华来展现的淋漓尽致。
阎崇想起他爷爷讲的他年轻时候的事。阎老汉家里有五个兄弟,都娶了媳妇,因为家里穷,一大家子人都生活在一个院子里。没有分家,所以吃大锅饭,不分彼此。阎老汉在家排名老三,他的大哥在抗战时当兵,被手榴弹炸烂了一条腿,成了残疾,躺在家里。老二和老三被他爹留在家里当农民,老四被人抢去了上大学的名额,郁郁而终。老五在村子里当小学老师,因为爱贪小便宜,学生都不喜欢他,后来觉得到手的工资太低,辞去了教师在家种地。阎老汉年轻的时候在河里打鱼维持家里的生计,阎崇听到的故事就是打鱼那时候的。据说阎老汉看到了鬼,被吓得丢了魂。晚上的鱼最为活跃,也最好抓,阎老汉是和他二哥一起去的河边。河岸边长着一排一排的芦苇荡,黑压压的一片。那时候已经将近午夜,好在月色通明,皎洁的月光照在河岸上——一排一排的芦苇如同护卫喝的醉醺醺在左右摇摆的谈论着平民家的姑娘有多水灵多情。这时阎老汉撒出去了第一网,就在离岸边不远的水里,他随即开始往岸上走,边走边拉水里的撒网。根据他使出的力道来看,这一网好像没有多大的收获。然而却没有浇灭他内心的期望,他决定还要撒一网!他来到河边他刚才站着的地方,原来空荡荡的河面突然多了个人!矗立在距离他五步的河面,或许更近!他二哥虽然离他也不远,他想叫出来,可是干涩的喉咙里硬是发不出声音来,这可极坏了阎老汉。他慢慢的向后退到岸上,腿搅动水的声音渐渐变小,直到消失。他转过头然后朝着他二哥那里死命的跑,
“二哥!二哥!赶紧上来!”
他二哥起先没听清,后来听到老三叫他,便收了网上了岸。阎老汉语无伦次的说他看到了河面有个人影,刚开始没有,后来突然一下冒出来的。说完带他二哥去看他说的那东西。二人走到刚才的河面,的确如阎老汉所说,河面直挺挺的立着一个人形的东西!在月光下,他们依稀看到了人的衣服!此时此刻在他们的脑海里浮现的就是‘碰上鬼了’,二话不说,连同落在河里的渔网也顾不上,一路狂奔到家,只觉得晦气。等到天亮,叫了几个本家的男丁,来到河边看,把河里的渔网拖上岸,网里裹着一具包着衣服的白骨!!阎老汉打鱼扰了她的清梦!
思绪一把抓回现实,他们现在还在下山的路上,那老头手里的灯笼还是那样微弱,但是在漆黑的山路上,如同一座指引人的灯塔。
“又想什么呢傻小子?这么入迷。”
阎崇笑了笑说没什么。
“世人愿做痴儿郎,不负红尘向东西。为师这便下山了了你这痴儿的凡尘事!”
隐约间,他们看到了村里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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