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写本

写作日更-82

她温柔如玉的手，摸着速写本，一页一页地翻着，翻得很慢很慢...

“伯母，请节哀”。来人站在古朴的客厅里，低垂着头，个子跟儿子一般大。是啊，儿子，这个年纪也是玉树临风，上次去学校看他的模样，依然清晰可见。身穿灰布长衫，脚穿上大学的第一双皮鞋，寸发依然挺立，却显得比离家时瘦黑了些，但眉清目秀，双眼囧囧有神，幽黑闪亮。速写本是在高级画材店陪他买的，说等画完就第一时间邮寄回来给妈妈看，大学的生活点滴都在画里。如今人不在，物在，速写本在，生者暗自悲痛。

画纸一页页翻动，泪浸透了在纸面上。身后的老女仆早就泪如雨下，现在也在尽力克制着自己抽泣。画面上是三个女生的背影像，旗袍短袖，拿着书向前走去，似乎是晨晓时分，远处薄薄晨雾中的青山间有一丝曙光。虽然是素描，但仍是那样生气勃勃，豆蔻年华，天真岁月。翻下一页，泪光落下了，是一个可爱的小孩子躺着，一个母亲在抚摸着他的头，母亲的头发都是银发满头了。她忍不住，抽泣起来，图的边上是一行苍劲有力的字“妈妈对不起”。她明白了，这里已经停住了，这短短的五个字就是儿子给妈妈的最后一句话。他义无反顾的奔赴战场时，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这天来得太早太早了，还来不及他再一次征求妈妈的意见。

“伯母，国难当头，有血性的人都投入了战斗。”是的，当时她去看他时，发现他藏着枕头下那张空军飞行员的报名单时，就知了儿子的意愿。她只能以一个当家长的身份让儿子记住，祖祖辈辈不碰国事，一心做好读书人的誓言，儿子也是谨记家训，学业上兢兢业业。但他在那个思想自由的学氛围中，有谁能阻挡热血沸腾，有谁能在战火中明哲保身，他的义无反顾，是对得起列祖列宗的。

画面久久停留在这一页，她把速写本抱在胸前，稍稍平静下来，再慢慢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