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梦真 李璎
单车作为一种方便学生出行的交通工具，2015年起才被允许在校内骑行。据保卫处统计，新规施行后，南财校园内每年要新增1000多辆私人单车。然而，短短两年时间里，成批的单车生锈、损坏、弃置，僵尸般盘踞在校园各处。据长江记者团统计，2周内无人骑行的私人单车多达4100余辆。
此外，2016年起，形形色色的共享单车出现在了校园。后者的出现，除了增加私人单车的弃置率，还加剧了校内随意停车的问题。
▍“单车之坟”
清晨，跑步的同学有时会看到值班保安骑着电动三轮车经过。车厢中载满了违停的共享单车。上午9点，电量不足的三轮车需要停下充电，但这并不意味着保安的清拖工作会因此停止。保安们换上两轮电动车，继续在校园里巡逻，将违停的单车归位，有时也将这些单车拴在电动车后面拖走。
“我们不是无缘无故就把车拖走”，保卫处处长唐福元告诉长江的同学，“所有停车点都能停车，凡其他地方都不能停车。”
2015年8月份，为了加强校内交通管理，保卫处发布通告，明确了校园内单车、助力车等非机动车辆的9大停放区域。并指出：
“所有车辆严禁停放教学区、食堂、公寓等重要楼宇的出入口及消防通道上，违者将由保卫处进行处理。非机动车辆违停，保卫处将进行清拖。”
但“违停清拖”的通告对共享单车似乎收效甚微。
“毕竟共享单车不是自己的，所以不会太在意被拖走吧。”大三学生赵斌（化名）说。
今年夏天，北京护城河水位下降，河底露出几百辆共享单车。在学校，大学生活动中心正门前的湖里也曾有两辆共享单车被打捞出来。
保安王学兵处于“校内车辆管理”的前线，直接指出“违章停放”的重灾区：“西苑的操场、食堂，中苑的超市、食堂、水果店都是日常共享单车乱停放的最严重的地方。”
但这些在唐处长看来还是次要的。“最关键的是，单车乱停占了消防通道会有‘消防隐患’。一旦发生火灾，消防通道的通畅极为重要。万一失火了呢？这谁预料的到？”唐处长说。
共享单车出现前，单车违停问题就一直存在。
最初，保安会将违停单车拖到西苑的保安大院以示警告。那时被拖去的都是私人单车，车主需要自己到院子里认领。但从2016年暑假起，共享单车大量进入校园，违停车的数量便出现了不可控的增长，保安大院已容纳不下违停单车。
于是，保安们选择将违停单车放到了空间更大的中苑操场，用铁丝串起车轮锁上，放上通告牌，希望共享单车公司前来“接受处理”。
单车公司没有出现，共享单车却越堆越多。今年暑假后，中苑操场的单车已被堆成小丘。各种牌子的单车被堆放在一起，车把、轮子、脚蹬缠绕在一起，要将其中一辆扯出来并不轻松。
一名前来清理单车的摩拜公司员工将其戏称为“单车坟”。
“你使劲往外拽时，里面的单车发出滴滴的警告声，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它们怪可怜的。”工作人员对共享单车的“悲鸣”有所触动，“这是公共资源的浪费。如果容忍度这么低，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禁止共享单车进校园。”
▍谁来清场？
中苑操场共享单车被堆成“坟”是今年暑假的事。
当初，保安会将将违停单车整齐地排放在操场上，直到一家单车公司前来拖车。
“小白车（指哈罗单车）的人暑假时没找保安就来拖车了，还把其他的单车乱丢乱放。”一名摩拜公司的员工对长江记者团说，“这一乱之后就乱了，各种车就开始堆在那儿。”
随着违停的单车数量的逐渐增加，中苑操场的“单车坟”越来越大。保卫处与单车公司协商，希望各公司将堆积的单车运走。
协议早早达成，行动却迟迟不见。
接受采访的ofo运维人员的态度讳莫如深，仅仅表示，“我们正在慢慢清理。”当记者问及中苑后操场堆积的数百辆ofo单车公司将具体于何时清理时，ofo运维人员连连摆手，“我们公司现在不让对外宣讲。”不等同学追问，运维人员立即跨上小黄车，快速离开。
这令唐处长十分恼火。11月10日中午，唐处长再次拨打ofo公司的负责人电话。“你们答应过来拖，怎么又不拖了？现在（中苑堆积的单车）多的一塌糊涂，你们这样搞，怎么办？”唐处长对电话另一头的人说。
在共享单车的管理职责的划定上，保卫处负责人认为：实现最大收益的共享单车公司应该拨款安排专人专门负责乱停车辆的归位，而不应该加大高校管理人员的工作压力、让保安来为其收拾烂摊子。
在唐处长打完电话后的第二天，摩拜公司派出了工作人员清理中苑操场的摩拜单车。仅11月11日一天，工作人员就清理出了5卡车的单车，1辆卡车能装50-60辆单车。
“ofo那边来过人了，看一眼就走了。”摩拜工作人员话语中充满了不满。作为第一家前来清理中苑操场单车的公司，他们不得不将几乎缠在一块的摩拜、哈罗、ofo等单车“解开”。
“还有四五十辆摩拜在里面”，11月20日摩拜公司的员工又来查看情况时说，“那些（摩拜单车）被压在里面了，要想彻底清理完必须所有公司一起来弄”，这位员工说。
截止11月20日，其他单车公司还未行动。
▍解决之道？
无论是共享单车乱停乱放，还是废弃私人单车挤占校园公共空间，这都是高校普遍存在的问题。
今年2月，郑州大学贴出告示，要求学生将自己的单车从指定地方取走，逾期不取的将被集中处理。随后，郑大清理出了2000余辆私人单车。
南邮在今年暑期也发过相似通告，清理出了两大卡车的废弃单车。
2013年7月末，南财明文规定校内禁止骑车。保卫处处理一批违章停放、私自骑行或是长以年计空置许久的单车，但在学生间引起极大争议。
我国现行的法律里是没有明确规定何为“弃置单车”的相关条例的，不过物权法中涉及有“无主物”的概念：一类是在被人占有之前，不属任何人的财产；另一类是曾经为他人所拥有，后为所有权人抛弃的物，即抛弃物。校园僵尸车在法律意义有可能构成抛弃物。但尽管如此，我们也没有理由说一辆车在一处长时间停放就判它无主。
所以，即使是“僵尸车”，从法律上讲仍是个人财产。在车主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对其损毁或是倒卖，都是违法行为。
不过，法学院研究物权法的董学立教授认为，如果是提前发布公示，做好通知工作，再进行处理，程序合理，也是可行的。就目前校内来说，倘若真的着手处理，可以说是“零风险”。
“我们打算今年寒假，不，不用等到寒假，也把校园废车清理清理。”唐处长说。
郑州大学接受媒体采访的一名学生表示，虽然寒假期时自己的单车被保卫处当做废车清理走了，但她对学校清理僵尸车的行为感到理解并支持。“学校清理僵尸车的那段时间，风平浪静的。一方面，可能大家都理解；另一方面，多数僵尸车确实是无人认领、没多大用处了。”
南大的废车处理要更加巧妙。他们将废弃的单车刷上红漆，将其作为公共单车供学生骑用。但废车改良存仍然存在法律方面的问题而难以实行。
“我校很早就考虑过废车改良。校方拨款改良一批不要的单车，但这批被改良的单车所有权归谁？作为交通工具，一旦发生事故，谁来承担这个责任？”唐处长反问。
南大的废车改良、变身成公共单车也慢慢搁置。现在在南大校园的内，已经看不到刷了红漆的公共单车了。
保卫处对乐行校园更为偏爱。乐行校园骑行率不高但还留在校园里，很大的原因在于，乐行校园与学校有协定：凡在校园内发生任何交通意外，责任由乐行校园公司一方承担。乐行校园公司购有保险，所以在管理人员看来，小红车比其他共享单车更为“稳妥”。而外来的ofo、摩拜、哈罗等则“不那么可爱”。
但共享单车问题的解决，仍然有赖于高校管理者与共享单车公司的合作。“我们是这样想的。让共享单车公司来规范。一旦发现车辆乱停乱放，他们的后台是有学生联系方式的，可以打电话或发短信给学生予以警告。”唐处长说。
摩拜工作人员也表达了相同的意愿，“为两方好，那就得合作。”在南邮，共享单车只准进、不准出。保安将共享单车整齐排列在停车场，当数量过于庞大时，则有共享单车公司派车将其拖走。“高校管理方与单车公司打交道是少不了的。”
“我们需要共享单车。”南财大二学生胡哲（化名）说，“希望这会是学生、学校管理方、共享单车公司三方的互利共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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